中医药现代研究三个层次的思考

    摘要：中医药的现代研究经过曲折的80年，有许多卓著的成果，也走了不少弯路，从当初摒弃中医理论，到解释中医理论，现在又提出中医药理论指导下进行现代研究。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通过分析中医药的现代研究得出三个层次的假说，认为第一层次是用现代医药学理论验证中医药理论；第二层次是对传统中医药有所创新，有利中医的发展；第三层次是对现代医学的创新有启发作用。希望对中医药现代化及整个医学的发展有所启发。

    中医药的现代研究可追溯到上个世纪20年代，从陈克恢等在麻黄中提取分离到麻黄碱开始，经过曲折的八十年，有许多卓著的成果，也走了不少弯路，数代人在这一领域前仆后继，孜孜不倦地追求，从当初摒弃中医理论，到解释中医理论，现在又提出中医药理论指导下进行现代研究。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我认为中医药现代研究大致可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层次：用现代医药学理论验证中医药理论。中医药理论以《黄帝内经》为起点。经过数千  年的积累，已形成相对完善的理论体系。随着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西学东渐，现代医学逐渐取代传统中医药而成为当今社会的主流医学。中医药理论中许多带有封建色彩的抽象概念及理论很难被受数理化教育的人接受，更影响到中医药在世界上的传播。所以许多中医药研究者一直试图以现代医学理论来验证中医药理论的正确性。如中药药性理论的研究，希望发现药性理论对经典处方的研究，为什么组方科学，少一味或剂量稍微改变都不行。对中药炮制方法的验证，为什么不同的炮制方法会产生不同的作用，为什么传统的炮制方法制成的中药饮片效果就是好?对中药药理的研究是在动物身上验证中医理论，如活血与促进血液循环的关系。这些研究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中医药理论，有助于理解，但难免有牵强附会的嫌疑，因为中西医毕竟是两种不同的体系，哲学基础不同，他们看问题的方法角度也不同，很难以一种精确的数据来解释一些模糊的概念，而且这种研究对中医理论的发展没有帮助。好多中医药的论文最后结论就是黄帝内经或张仲景的话是有道理的，这些理论毕竟是总结了数千年以前当时所认识到的知识，今天的任务不是验证其正确，而是要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得更远，怎样让中医药更有效果。

    第二层次：对传统中医药有所创新，有利中医的发展。中医以前用中药治病，和中药在使用前的栽培、采摘、加工、炮制，都是人们实践经验的不断总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我认为对传统中医药的创新表现一是新的化学成分的发现，把不知道的东西即物质基础搞清楚了，世界是物质的，而物质必然由各种元素组成，如麻黄碱、青蒿素、紫杉醇等的发现。虽然有些己属于西药范畴，但毕竟都是在中医药理论的指导下发现的，对整个医学及人类是有贡献的。还有中药新资源的发现，如发现绞股蓝中含有人参皂苷，从而推测其有人参样作用。得以大量使用。如果没有化学知识的支撑，绞股蓝没人去分析，就可能永远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大量栽培繁殖。创新表现二是新药的开发，1985年以后，国家批准了数千种中药新药，不管其临床效果如何，作为中草药的载体，大大促进了中药的应用。中医在医院看病只能属于第一层次，因为仅仅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进行实践或重复，对理论的创新才是第二层次。解放以后，中医在理论上停滞不前，恰恰就是这方面没有做好，而中药因为吸取了现代化学、药理等方面的知识有所创新，也造成了现在中药比中医热，中药专业的学生也比中医专业的学生容易就业。

    第三层次：对现代医学的创新有启发作用。中西医学都作为研究生命的科学，有互通之处。例如中医历来以苦寒的中药黄连、大黄等治疗胃溃疡，而黄连和大黄有抗炎作用，为什么我们没有首先想到是他们抗炎作用的效果，然后发现幽门螺旋杆菌引起胃溃疡，只能等到国外一直到1986年才发现。又如美国制药公司通过筛选胆固醇合成途径中关键HMG—CoA还原酶的抑制剂，而成功开发出降血脂新药洛伐他丁。我国科技工作者发现中药红曲中也含有洛伐他丁，研制出北大维信血脂康和四川地奥脂必妥，让我们反过来设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中医药理论指导下首先在红曲中发现洛伐他丁，进而用现代化学知识合成或结构改造研制系列降血脂药呢?我认为这才是中医药对人类的真正贡献。虽然疾病谱的改变，西医面临更复杂，更艰巨的任务，但作为当今社会主流医学，现代西医药学浩浩荡荡，势不可挡，肩负起治疗人类疾病的主要重任，如2003年的“非典”，不可否认中医药发挥了重大作用，但也不可否认仅靠中医药是不可想象的。中医药对现代医学的启发大有文章可做，美国科学家利用植物分泌药物，或利用转基因动物生产人类所需要的蛋白质。这些使人联想到中药本身就来源于植物或动物，例如牛黄是牛的胆结石。珍珠是蚌壳内膜受刺激形成，与现代西药研究的尖端成果异曲同工，不谋而合，或许可从中药中得启示更好地开发西药。

    当然，上面三个层次没有绝对的界限，他们之间是紧密相连。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关注中药如何借鉴西药以实现中药现代化，中药也确实需要通过多学科协作，吸取更多现代医学精华，发展到更高水平；而在西药借鉴中药方面做得不够，虽然西药的发展有其自身的要求，但不管通过什么方法达到更好治病救人的目的，最终与中药的某些特点相符。提出中医药现代研究三个层次的假说，希望对中医药现代化及整个医学的发展有所启发。

    摘自《现代中医药》文/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