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机十九条”还是“辨证十九条”？

    中国中医药报   《素问·至真要大论》的一段经文“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至今一直被认为是论述病机的，因其中运用了十九个排比句对一些症状进行辨析，因而被后世称为著名的“病机十九条”。然而笔者认为，这段经文的内容虽然在上下文中有“愿闻病机何如”和“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等语，但分析看来，其论述的内容当属于辨证，而不是病机。

　　“病机”一词在高等中医院校教材中的解释是“疾病发生、发展、变化的机理”，而所谓机理，就是要说明道理，故病机是病因和病证之间的桥梁，是回答“为什么”的。病机是有层次的，针对外感、内伤等原因所致的疾病，从中医角度看，总体而言在病机上有一些共同点，譬如邪正的盛与衰、阴阳调与不调、气血盛与亏等等。这是回答为什么会发生疾病的？而对于某一具体病证来说，它又有具体的病机，即由于某种病因的作用而出现特定的某种病证。如风寒外袭，侵犯皮毛，郁遏营卫，肺气失宣，可见恶寒、发热、头痛、喷嚏、流涕、咳嗽等风寒犯肺证。此处风寒是病因；郁遏营卫，肺气失宣就是病机。就每一病证中单个的症状和体征而言，还有更为具体的病机，如咳嗽是由于肺气上逆；呕吐是由于胃气上逆；恶寒或由于卫气被遏，或由于人体某脏腑阳气虚衰，导致肌肤失却温煦所致。这是回答为什么会出现这一症状的。可见，病机不是说明“然”的，而是说明“所以然”的。这与张介宾解释的“机，要也，变也，病变所由出也”并不矛盾。

　　综观上段经文，其中罗列的十九条均以相同的行文模式表述，即：诸某某，皆属于某某。它是将几种临床症状直接归属于某一病因或某一脏腑，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些症状该归为这类病证，因此它实属辨证的内容。从辨证的角度看，这段文字主要涉及病因辨证和脏腑辨证两部分，“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收引，皆属于肾；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诸痛痒疮，皆属于心。”这属于脏腑辨证的内容。而“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逆冲上，皆属于火”等属火者五、属热者四、属寒、湿、风者各一的十二条当属于病因辨证的内容，只不过其中遗漏燥气病因。而“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皆属于上”则只是大体上反映病变部位的辨证。必须说明，此段经文所说的某症状归属于某种原因或某脏，有些也只是反映了其中的一种可能性，不能绝对看待，如“诸逆冲上”未必全“属于火”，“诸湿肿满”也未必全“属于脾”，还有其它的原因可以引起。总之，本段经文对三十多种症状进行的辨证归类，大都符合临床实际，为后世临床辨证提供了有益的帮助。由此可见，所谓的“病机十九条”并非阐释病机，其内容主要针对辨证进行了一些描述，因此称其为“辨证十九条”更为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