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对晚期肺癌的认识及治疗现状

    中医学有关肺癌的论述
    中医学文献中虽无肺癌的病名，但类似肺癌症候的记载不少。《黄帝内经》记载了“昔瘤”、“石瘕” “癥瘕” “癖结”等多种与某些治疗临床相似的病种，并从外邪侵害 、水土不服、起居无常、饮食不适、情志失调等方面，对其发病原因进行了探讨。如 《素问》“肺咳之状咳而喘息，甚至唾血……而面浮气逆。”《难经》称：“肺之积，名日息贲，在右胁下，复大如杯，久不已，令人洒浙寒热，喘咳，发肺壅。”宋代一些方书则载有治疗息贲、咳嗽、喘促咳痛、腹胁胀满、咳嗽见血、胸隔壅闷、呕吐痰涎、面黄体瘦等肺癌常见症的方药。金元时期李东垣治疗肺积的息贲丸，所治之证均类似肺癌症状。明张景岳说：“劳嗽，声哑，声不能出或喘息气促者，此肺脏败也，必死。”这同晚期肺癌纵膈转移压迫喉返神经以致声哑相同，并指出预后不良。
    关于晚期肺癌证型
    目前多趋向于分为阴虚毒热、气阴两虚、脾虚痰湿、气滞血瘀及肺肾两虚等证型  。
1阴虚毒热型
    主症：干咳少痰，或痰少而黏，或痰中带血，气短胸痛，心烦寐差，或低热盗汗，口干便干，或咽干声哑，脉细数，舌质红或暗红，苔黄或黄白。治则：养阴清热，解毒化瘀。处方：复方莪术消瘤胶囊，每次5粒，每日4次；扶正固本胶囊：每次5粒，每日3次饭前服。方药：枳壳10g，降香10g，紫草10g，瓜蒌30g，桃仁、杏仁各10g，干蟾皮10g，石见穿30g，茜草根20g，铁树叶20g。 
2气阴两虚型
    刘嘉湘  以益气养阴、清热解毒为治疗法则，应用金复康口服液(由黄芪、北沙参、天冬、女贞子、石上柏、七叶一枝花等组成)配合化疗组治疗100例NSCLC，与单纯中药组(金复康口服液)100例及单纯化疗组90例进行对照，结果表明中药对化疗有明显的增效减毒作用，且提高NK细胞、白细胞介素-2等免疫指标。
3脾虚痰湿型
    主症：咳嗽痰多，胸闷纳呆，神疲乏力，腹胀便溏，舌质淡，舌边有齿痕，苔白腻，脉濡缓或濡滑。治则：益气健脾，理气化痰。处方：慈丹胶囊，每次5粒，每日4次；仙鹤益寿胶囊，每次5粒，每日4次。方药：白术、陈皮、杏仁、川贝母、半夏各9g，茯苓、白扁豆各15g，白花蛇舌草、生薏苡仁各30g，白术、陈皮，健脾化痰；杏仁、川贝母止咳化痰，再加以白花蛇舌草、夏枯草解毒散结。
4气滞血瘀型
    林洪生   认为肺癌多因热毒犯肺、痰瘀、气滞、血凝而成，气阴两伤，聚而成积，用益气养阴、活血化瘀、清热解毒为法则组成的肺瘤平l号(由黄芪、西洋参、重楼、白花蛇舌草、桃仁、三七等组成)配合化疗疗效较好，血液流变性实验揭示机理可能在于活血化瘀药可以改变血黏度，减少转移，并通过红细胞变形能力的改变，促进抗癌中药和免疫活性细胞进入瘤体达到抗癌作用。
5肺肾两虚型
    主症：咳嗽气短，动则喘促，咳嗽无力，胸闷腹胀，面色白，腰膝酸软，身倦乏力，自汗便溏，肢凉畏寒，脉沉细无力，舌质偏淡，苔白或白腻，右寸、尺脉弱。治则：温补脾肾，益气解毒。处方：复方莪术消瘤胶囊，  每次5粒，每日4次；扶正固本胶囊，每次5粒，每日3次。方药：生黄芪30g，太子参30g，自术10g，茯苓10g，五味子9g，补骨脂10g，炮姜6g，制南星10g，生晒参10g(另煎)，仙茅10g，山海螺30g，冬虫夏草3g(研粉冲服)，蜂房10g，白僵蚕10g。临床辨证加减用药：肺癌证型复杂，并发症多，故应随证加减。
    临床治疗肺癌常用中药频次频率情况
    通过整理近10年来中医药治疗肺癌的相关文献，总结肺癌治疗中各种中药的用药规律。经统计及筛选，收录治疗肺癌复方有130首，使用单味药201味。根据统计，在130篇治疗肺癌的文章中，组成方剂的各类中药出现的频次如下：首先，其中补气、补阴、补血和补阳单味药出现的频率分别为40．59％、36．8％、14．74％和7．79％。最常用的补气药按出现频次由高至低依次为黄芪、白术、党参、甘草、太子参、人参等；补阴药最常用为沙参、麦冬、女贞子、百合、麦冬、五味子、鳖甲、枸杞子等；补血药为当归、生地黄、熟地黄、白芍；补阳药则很少使用，主要用冬虫夏草、补骨脂、淫羊藿。其次是行气止咳化痰药物，为106次，出现频率为81．54％，其中清化热痰药出现频次最高，常用者依次为川贝母、瓜萎、浙贝母、桔梗等；然后是止咳平喘药，常用者依次为苦杏仁、百部、枇杷叶、桑白皮等；其次是燥湿化痰和软坚化痰药，常用者为半夏、天南星和海藻、牡砺、昆布；最后是行气药，以陈皮、枳壳、郁金为常用。清热解毒药为94次，出现频率为72．30％，常用药为白花蛇舌草、半枝莲、鱼腥草、夏枯草、蚤休、黄芩、玄参、山慈菇、龙葵、石见穿、猫爪草等。活血化癖药为76次，出现频率为58．46％，最常用活血化疲药物为莪术、桃仁、丹参、赤芍、川芍、三棱、穿山甲、红花。有毒药为39次，出现频率为30％，最常用者为蜈蚣、全蝎、蟾酥、朱砂、蜂房、干蟾皮、马钱子。淡渗利湿药为犯次，出现频率为24．62％，最常用者为茯苓、薏米仁、砂仁。止血药用仙鹤草、三七居多。而收涩药、消食药、攻下药出现频次很低。   
    肺癌的专方专药治疗
    上海龙华医院用其代表方“金复康口服液”(由黄芪、北沙参、石上柏、七叶一枝花等组成)治疗NSCLC96例，结果CRl例，PR8例，NC52例，PR+NC率62．5％，1、2年生存率均为67．3％，同时化疗对照组(MVP方案)25例，PR4例，NCll例，PR+NC率为60．0％，1年生存率40．0％。潘淑云等以软坚散结，化痰祛瘀为法，自拟软坚散结汤(太子参、鳖甲、蚤休各20g，半枝莲30g，昆布、海藻各20g．白花蛇舌草30g，三七粉5g，川贝10g，仙鹤草30g，甘草10g)治疗晚期非小细胞肺癌(主要是症见咳嗽胸痛，呼吸困难，面容苍晦，伴咯血不止，量少色黯，舌质黯红，苔灰，脉弦滑。证属痰壅于肺，瘀血凝结)30例，结果PRll例，NCl4例，进展(PD)5例。有效率367％，最短生存期为5个月，最长生存期为35年，中位生存期为10个月，，未见任何毒副反应。李佩文报道中药平肺方(基本组成为鱼腥草、桑白皮、贝母、白及、五味子、白花蛇舌草等)治疗非小细胞肺癌109例，并以40例化疗作对照。结果：观察组胸部x片病灶稳定率(67％)明显高于对照组(35％)，且恶化者少(P<0．001)；19例单纯中药治疗患者，从治疗开始追访至死亡及失随访，生存1年以内5例，1年以上14例，平均生存时间13．17个月。化疗组死亡及失随访8例，生存1年以内6例，1年以上2例，平均生存时间9．12个月，2组差异明显。孙氏用中药金复康(黄芪、北沙参、女贞子、大叶菜、蚤休等)治疗中晚期肺癌，并与化疗作对照，结果金复康组生活质量改善较明显(P<0．05)，CTL(CD8+、CD28+)百分率及其在CD8+T细胞中的比值显著上升(P<0．05)。谭萍等通过分析半枝莲在协定方、复方、验方及医院制剂中的使用情况，总结其在抗肿瘤方面的疗效。得出：半枝莲在抗肿瘤治疗方面疗效明显，尤在治疗肝癌、直肠癌、肺癌等方面疗效显著，且毒副作用低，价格低廉。结论：半枝莲具有良好的抗肿瘤。徐振晔  肺岩宁方(生黄芪、黄精、女贞子、干蟾皮、仙灵脾等)，功效：益气养精，解毒散结。主治：中晚期肺癌。本方益气养精，重在补肾，治疗肺癌其特点。代云彩  等用山龙露蜂丸(山豆根、山慈姑、半枝莲、蟾酥、露蜂房、川贝母、灵芝等，制成蜜丸，每丸10g)治疗肺癌30例，显效4例，部分缓解14例，微缓8例，无效4例，有效率96．7％，血红蛋白、白细胞、淋巴细胞治疗前后比较均有显著性差异(P<0．01或P<0．05)，存活大于一年28例。潘敏求  用肺复方(百合、熟地黄、生地黄、玄参、当归、麦冬、白芍药、南北沙参、桑白皮、黄芩、臭牡丹、蚤休、白花蛇舌草)并随症加减治疗中晚期肺鳞癌40例，并与化疗组40例对照。结果，中药组与化疗组治疗1年后生存者分别为23、11例(P<0．05)。朴炳奎  以肺瘤平膏(黄芪、党参、沙参、杏仁、桔梗、败酱草、白花蛇舌草等水煎酒提，兑蜜成膏)治疗肺癌，不分类型，每服15g，每日3次，2个月为1个疗程。治疗观察195例，症状均有改善。
    肺癌的传统经方应用
    张爱琴等  把70例晚期肺癌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八珍汤加化疗)、对照组(常规化疗)，治疗组白细胞、血红蛋白、血小板下降、肝肾功能损害程度、胃肠道反应较对照组轻，活动情况较对照组好。认为八珍汤对减轻化疗药物的毒副作用，恢复骨髓的造血功能及减轻胃肠道反应，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均有较好的效果。丁纪元等观察黄芪四君子汤加减配合GP方案治疗晚期肺癌20例，结果表明黄芪组可减轻消化道反应，改善生活质量(P<0．05)。有研究采用参麦注射液作为化疗增效减毒剂，配合化疗治疗晚期肺癌38例，取得较好疗效。并与同期单用化疗治疗的晚期肺癌42例作比较分析，参麦加化疗组与单纯化疗组有效率63．4％(24／38)与45．2％(19／42)，完全缓解率为5．3％与2．4％(P<0．05)。2组治疗前非特异性酸性醋酸染色T淋巴细胞计数(ANAE)值及卡氏分级2组无显著性差异，治疗后有显著性差异；参麦加化疗组的白细胞、血小板、肝功能、心脏受损均比对照组为轻(P<0．05)；全组未见明显参麦毒副作用。可见，益气养阴中药参麦注射液可减轻化疗药物的毒性作用。郭冬对接受化疗患者前后病机、治法、用药规律做了粗略地描述，如化疗期间，患者以恶心呕吐为主证、胃失和降为病机，治以和胃降逆，方用旋覆代赭汤加减；化疗停止初期患者以气阴两虚为主要病机，方用增液汤合沙参麦冬汤以益气养阴；停止化疗后期，患者正气虚衰、精血亏耗，方用生脉散合沙参麦冬汤以大补元气、滋阴补肾；晚期危候，方用大定风珠和清营汤加减，以滋阴潜阳、清心开窍为丰。
    中药外治法
    晚期肿瘤患者，正气衰弱，不耐攻伐，单靠内服药疗效不佳，中药外敷更具优势。其具有局部治疗和全身调节的作用。在临床中采用中药外用治疗肺癌引起的疼痛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外治疗法是中药外用为体表直接给药，经皮肤或黏膜表面吸收后，药力直达病所，迅速有效，且避免口服液经消化道吸收所遇到的多环节灭活作用及一些内服药带来的某些毒副作用。
    杨葆康   将灵仙丹(麝香、牛黄、珍珠、雄黄、洋金花、蟾酥等)制成药片放于蒸吸器上蒸吸治疗晚期肺癌16例，结果显效4例，有效10例，无效2例，延长生存期8～38月。田建辉采用中药(主要有全蝎、白花蛇舌草、人参等)外敷腧穴可通过经络系统调节全身气血功能，调节细胞免疫功能起作用。邹晓阳等观察了抗癌膏穴位贴敷对小鼠Lewis肺癌的抑制作用及病理改变。结果表明：抗癌膏穴位贴敷对小鼠Lewis肺癌的生长有抑制作用；抗癌膏穴位贴敷可降低荷瘤鼠皮下移植瘤的瘤细胞核分裂象数，提示本疗法的抗癌作用与抑制癌细胞的增殖有关。
    口服中成药治疗晚期肺癌    
    中国传统治疗肿瘤行之有效的成药是犀黄丸，处方选自《外科诊治全生集》，药物组成为牛黄、麝香、乳香、没药。紫金锭，处方选自《外科正宗》、主要药物雄黄、山慈姑、千金霜、麝香、朱砂，近年研究有肯定的抗癌作用，还有六味地黄丸、六神丸、人参片、中华灵芝粉等。
    中药制剂静脉给药
    肺癌晚期患者重点在于扶助正气，所以，临床选择静脉制剂时，也应该以扶正为主。可选择参麦注射液、参附注射液、参芪注射液、生脉注射液、康莱特注射液等。
    讨  论
    综上所述，通过科学的治疗前评估，针对优势人群，分别采用单纯中医药治疗、中医强化治疗以及中药巩固(维持)治疗的方法，可以实现提高晚期肺癌患者生存质量，延长生存期的目的。笔者导师省立医院中医肿瘤科李平教授认为元气化生异常，内生瘤毒是肿瘤的病因，该瘤毒有其独特的致病特征。瘤毒之性不同于一般的外感六淫邪气，也不同于一般的内生邪气，而是一类特殊的毒邪，其性更暴烈顽固、正气难抗，毒至则正衰；有时又具有伏邪的特点、暗耗正气，更加黏滞不化，为病缠绵；同时易于传变，随气血或络脉旁窜他处；而毒生病络是肿块增殖迁移的基础。因此，针对“元气化生异常”、“瘤毒”、“病络”是肿瘤治疗的三个关键节点。正常情况下元气化生五脏之气，但在人体遭受六淫、情志内伤或饮食水土失宜、痰浊瘀血阻滞、虫毒结石等致病因素，干扰了元气的正常化生而内生瘤毒，是肿瘤形成的根本原因。
    目前晚期肺癌在中西医学均缺乏公认、规范、标准的治疗方案，当前临床医学已进入循证医学时代，强调临床证据  。中医药治疗规范及疗效上缺乏严格的随机对照临床研究，需要更多高质量的临床证据，进一步证明中医药的疗效，并制定出公认、有效、规范的治疗方案。这就需要中医肿瘤同道携起手来，进行前瞻性、大样本、多中心的临床对照研究，完成这一具有深远意义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