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振华：关于风湿病中西医用药时机

近年来由于就诊中医、服用中药治疗风湿病的患者逐渐增多，个别医院或某些江湖游医利用病人对激素、免疫抑制剂治疗的畏惧心理，以“根治类风湿”、“告别红斑狼疮”等所谓特效疗法，诱骗钱财，结果使病人失去治疗时机或出现了严重并发症。这些难免引起人们对中医治疗风湿病产生疑惑。北京协和医院中医科董振华教授提出，事实证明，中医药在我国风湿病治疗中起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关键在于中药的正确使用。

风湿性疾病泛指影响骨、关节、肌肉以及周围软组织的一类疾病，可涉及上百个病种。其中如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等由于缺乏根治办法，容易复发，缠绵难愈，所以有人曾把红斑狼疮比喻为“不死的癌症”。皮质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的应用虽能使大多数病人缓解并延长了生存期，但是长期使用的毒副作用也不容忽视。

　　中医对风湿性疾病的认识历史悠久，将其归属于痹证范畴。两千多年前《内经》一书，就对痹证的病因、症状、分类及预后等做了精辟论述，以后历代医家从临床实践中不断发展和补充，逐步形成了系统理论，积累了丰富的治疗经验。

　　中医治疗风湿病的特色之一就是辨证论治，整体调节，以提高人体的抗病能力。众所周知，免疫功能紊乱与大多数风湿病的发病密切相关，应用皮质激素或免疫抑制剂治疗后，虽能抑制异常的免疫反应，但同时也可导致正常免疫功能的低下，容易诱发感染等并发症。而中医则重视人体的正气即本身的抗病防病能力，中药本身不是激素或免疫抑制剂，但大量临床报道和实验证实，通过补肾或健脾等扶正疗法，可以调动机体促进自身增加激素、细胞因子的分泌，发挥其治疗效应。尤其是组成中药复方后可针对不同证候类型，发挥相应调节作用，使偏亢的免疫反应得以平息，使不足的免疫功能得到恢复，这种通过多层次、多途径抗炎止痛的所谓“双向调节”治疗机理，值得深入探讨。中药疗效虽缓慢却作用持久，安全性高，副作用相对较小。近年来从传统抗风湿中药里提取有效成分也是中医的重要贡献，如从中药雷公藤根中提取雷公藤多甙、从青风藤中提取青藤碱、从白芍中提取白芍总甙，药理研究均有良好的抗炎镇痛和免疫抑制作用，临床观察取得较好疗效，已作为药品广泛应用于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强直性脊柱炎等病的治疗中，显示出较为广阔的应用前景。

　　尽管目前我国为数不少的风湿病患者服用中医药治疗，并取得较好疗效，但在诊治方面仍然是西医占主导地位。这是因为风湿病是以西医命名的疾病，诊治标准都是由西医制定的。西医在诊断和治疗上针对性较强，多数病症均要求参考客观化验指标，仅仅症状的缓解并不意味着实验室指标恢复正常和病情得到控制。西药治疗起效快，能迅速缓解病情，但存在许多毒副作用是其不足。相对而言，中医注重人体自身内在机能状态的调整，她的理论体系形成得很早，暂时还无法用现代科学的语言来阐述，有些概念比较笼统和模糊，不易为人们所理解和接受。中医在辨证上虽有优势而在辨病上则略显逊色，传统的望、闻、问、切的“四诊”方法也代替不了风湿病的化验指标。中医治疗风湿病的方药众多而重复性差，缺乏规范化和标准化研究也是亟待解决的难题。可见中西医对风湿性疾病的治疗互有优劣，如果能找好中西医之间的切入点，取长补短，共同提高，相信会取得更好的疗效。

　　简单地讲，所有的风湿病人都可以服用中药治疗，但以下几种情况更为适合：

　　如系统性红斑狼疮、类风湿关节炎、干燥综合征的早期、未分化的结缔组织病等，病情稳定且无内脏损害，疾病活动指标正常的患者，可以单纯用中医调整，改善临床症状，阻断或延缓病情发展。也有经大剂量激素及免疫抑制剂冲击治疗后，病情稳定在撤减的过程中，此时辅以中药，一是可以顺利撤减激素，防止病情反跳；二是长期服用中药可以巩固疗效，防止病情复发。

　　大量的临床观察和试验证实，中药有拮抗皮质激素或免疫抑制剂副作用的效果：如清热解毒药对应用激素后感染的诱发和加重，具有良好的抗感染作用，而无引起二重感染之弊；健脾补肾药可提高机体抗感染能力；滋阴清热或温补肾阳中药与激素联合应用，可以消除其食欲亢进、情绪激动、心烦失眠等副作用并提高疗效；补肾活血可以防治激素导致的股骨头坏死；健脾和胃药可减轻免疫抑制剂或非甾体抗炎药对胃肠道的刺激；益肾填精药可防止免疫抑制剂对骨髓及机体正常免疫力的过度抑制。

　　某些风湿病如类风湿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干燥综合征等可能是终身疾病，患者由于长期罹病和不间断的诊治，承受很大的经济负担和肉体痛苦。症状严重者虽生命尚存，但日常生活难以自理，情绪及社会生活大打折扣。也有的患者畏惧皮质激素及免疫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心理压力大，经常自行停减，病情多次反复，致使生活质量下降。对这部分患者经中药综合调理，可以减轻心理压力，提高生活质量，从而像健康人一样生活和工作。　　北京协和医院董振华

　　董振华北京协和医院中医科主任医师、教授。兼任中华中医药学会理事、中华中医药学会内科分会常委、中华医学会医疗事故技术鉴定专家库成员等，《中国医刊》及《中华临床医药杂志》编委。主编有《祝谌予经验集》和《祝谌予临证验案精选》，并参加《临床中医内科学》、《中医急诊医学》、《实用中西医结合内科学》等6部医学专著的撰写。先后发表论文40余篇。1992年被确定为祝谌予教授的学术经验继承人，2003年被遴选为全国《优秀中医临床人才研修项目》培养对象。健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