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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远离了的爱情故事

来源:baby.sina.com.cn
摘要:一天,我邀了一群小伙伴到家里唱大戏,因把灶台当戏台,踢翻了一只瓦罐,被父亲一巴掌扇出了门。我说我和小朋友在灶台上唱戏,不小心把瓦罐摔破了,父亲打我。一见我的父亲她就大声嚷开了:“伢么,才八岁,一只瓦罐算么事,这狠。”父亲瞪了我一眼,对着菊嫂却又笑了,说:“我只是吓吓他,不就一只瓦罐么,不算么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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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网友:高山流水谢知8762

  大跃进那年我八岁。一天,我邀了一群小伙伴到家里唱大戏,因把灶台当戏台,踢翻了一只瓦罐,被父亲一巴掌扇出了门。

  正当我捂着眼睛哭的时候,村东的菊嫂看见了,她一把将我拉进屋,问我为什么哭。我说我和小朋友在灶台上唱戏,不小心把瓦罐摔破了,父亲打我。菊嫂“扑哧”一下笑了,连声说:“一只瓦罐算么事,不怕不怕,啊?”说完,捧出一大把炒米糖给我吃。

  吃完了炒米糖,菊嫂牵着我回家。一见我的父亲她就大声嚷开了:“伢么,才八岁,一只瓦罐算么事,这狠!”父亲瞪了我一眼,对着菊嫂却又笑了,说:“我只是吓吓他,不就一只瓦罐么,不算么事,不算么事。”我真有些迷惑,刚才还是电闪雷鸣的父亲,见了菊嫂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般的和风细雨,那样的和蔼可亲。

  从那以后,我总爱到菊嫂家里玩。我爱和菊嫂说话,也爱吃她的炒米糖。

  听父亲说,菊嫂是邻村裁缝家的女儿,裁缝早年得肺病死了。家里没有男劳力,穷。不过那时农村都穷,唯一的区别是别人家住的是瓦房,她们家住的是茅房。但菊嫂做得一手好针线,每逢村里娶亲嫁女,她就帮忙给人家的枕套、被面绣个蝴蝶、鸳鸯什么的,大家也常接济她家些柴米油盐,为此,日子倒也过得去。

  在我的印象中,菊嫂不仅心眼好,而且人也长得漂亮。尤其是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人总是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还有她那口如石榴般整齐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像一弯月亮,很好看。她走路步子不大,却很快,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走,而是在飘,就像戏台上的七仙女一样。

  村里的人也都喜欢菊嫂,爱跟她说话。特别是年轻人,有事没事总往她跟前凑。说话的时候,他们却显出忸怩的样子,眼睛望着别处。而菊嫂却不是这样,她不仅大胆地看着他们的眼睛,说到高兴的时候还伸手打他们一下,然后就是咯咯地一阵笑。

  菊嫂的丈夫叫桂哥,比菊嫂小两岁。听大人们说,桂哥成家时才十五岁。娶亲那天,因为害怕,他钻进了屋后的稻草堆里,被媒人寻着硬拽了出来。但不过几天,却就和菊嫂出奇地好上了:菊嫂下河洗衣,他跟在后面提搓凳;菊嫂烧饭,他忙前忙后抱柴火。两人从早到晚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因为这,小伙伴们当面刮桂哥的脸,说他是女人的尾巴。大人们则说:一物服一物,青菜服盐腌,桂儿碰上菊儿几天就变大人了。

  桂哥是村里的孩子头。别看他人不大,也没念几天书,却聪明能干。那时候在集体劳动是记工分,跟他一般大的干一天活只有五分工,而他却有八分,比大人只少两分。桂哥最拿手的是插秧。你看他,只要往水田里一站,腰一弯,那手指在田里就像鸡啄米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秧苗在他的手下一排排地立了起来,又直又匀,远远望去,像一幅整齐的图案。女人们看了啧啧称赞个不停,男人们则只顾咧开嘴笑。而他的那帮小伙伴却一个个挠着头,脸上讪讪的,好像怪不好意思。如果碰上他们的父亲在场,就会一个个从大人的背后溜走。有一回,桂哥与一个年轻后生搞插秧比赛,菊嫂恰巧从附近的供销社买盐路过。看到那么多人大呼小叫的,她也过去在田岸上看了好半天。比赛结束了,人们都为桂哥叫好,她也带着一脸的笑走了。那时他们俩还不认识。第二年,两家大人就把他们捏合到了一起。

  一晃几年过去了,桂哥长成了大人,他那肌肉隆起的胸脯,宽阔的肩背,还有那一抹淡淡的胡子,无不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菊嫂的眼角虽然已有了浅浅的鱼尾纹,但她也不显老,而是更加清秀。她的衣服上常打有补丁,然而在旁人看来,好像是有意缝制上去的,穿在她那略显单薄的身上,更显得朴实端庄。

  他们的日子过的很平淡,却也有滋有味。白天他们一起出工,晚上,菊嫂在煤油灯下做针线,桂哥就给她讲故事,讲七仙女下凡,讲孙悟空保唐僧西天取经,也讲鬼:披头散发越长越高的无常鬼、伸着舌头双脚不着地的吊死鬼。讲到吓人处,菊嫂就丢下针线,捏起双拳擂他,擂他的背,擂他的胸,擂得桂哥前俯后仰,笑个不停。笑完了,两人就抱成一团。然后,吹灯睡觉。

  那时候农村日子苦,他们也是一日三餐粗茶淡饭,唯一的荤腥,就是桂哥下河抓的鱼和菊嫂养鸡下的蛋。菊嫂说,男人干的都是重力气活,挑担、拉车、犁田、耙地,哪样都要个好身体。因此,必须让男人吃饱。她常常晚餐不吃饭,让桂哥一个人吃。桂哥要她一起吃,她就说自己没干什么重活,不饿。实在推不过,就吃两口,然后就坐在一边,看着桂哥吃。

  她隔三差五就在桂哥的碗里埋上一个荷包蛋,逼着桂哥吃。可桂哥怎么也吃不下,每每两碗饭扒拉完了,那蛋还原封不动。等到菊嫂进灶间忙活去了,他就把那蛋拨进菊嫂的碗里,捣碎了。自己却一抹嘴巴,说了声我吃完了,溜出门去了。等菊嫂发现,他已经不见了。每当这时,菊嫂总是一脸的无奈,但眼里却也盛满了笑。

  有一年,桂哥的背上长了一个疖子,开始他没在意,不想到后来严重了,发高烧,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为了治好桂哥的病,菊嫂三天两头地往赤脚医生家里跑,还自己爬到村后的山顶上去采草药,手和脸都被荆棘划破了,血印子一道一道的。那一段日子,菊嫂瘦得厉害,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终日流个不停。事后她说,她老子死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眼泪。桂哥则说,没有你的泪我的病能好么?你那泪比世上所有的药都金贵,都顶用。

  常言说,舌头和牙也有打架的时候。日子长了,再好的夫妻也会闹别扭,桂哥与菊嫂也闹过一回。

  那一次,村里有人办喜事,请桂哥去喝酒。酒席上,几个年轻人聚到一起,胸脯一拍,袖子一捋,加上周围男男女女一阵吆喝,就个个都成了过景阳岗的英雄好汉。表现最突出的是桂哥,平日里只有半斤酒量,那天喝了足有一斤。喝得烂醉如泥不说,还当众尿了裤子。羞得菊嫂见了人脸飞红。

  为此菊嫂有一个月不搭理他,到河边洗衣不要他提凳子,烧火做饭不要他抱柴火。

  这一来桂哥慌了,一狠心戒了酒。别人故意当着他的面大口大口地喝酒,他就两眼望天,极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菊嫂心软了,说:是男人哪能不喝酒呢?不想桂哥冒出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喝就不喝!菊嫂“扑哧”一声笑了。

  自此夫妻和好如初,河边地头又见他们成双成对的影子。

  天有不测风云。菊嫂三十岁那年,因为生孩子难产,突然死了。晴天霹雳,桂哥一下子懵了。出殡那天,他一头撞在棺材上,鲜血染红了棺盖。

  从那以后,桂哥的神志就有些不清。每天天不亮,他就跑出门,村前村后寻寻觅觅、自言自语。清醒的时候,他就扑在菊嫂的坟头大哭一场,那哭声撕肝裂胆,在旷野上久久回旋,村里人听了个个掉眼泪。

  菊嫂离世的时候,给桂哥留下了一双儿女。有好心人劝桂哥再续一门亲,桂哥不言语,只是轻轻摇头。

  中秋节,村里处处欢声笑语、酒肉飘香,他却携儿带女陪伴在菊嫂的坟前,或添上一捧捧新土,或采来一束束野花堆放在坟头。儿女困了,就靠在他的身上睡;他困了,就靠在菊嫂的坟头睡。

  冬去春来,菊嫂的坟头上长满了萋萋的青草,桂哥的头发也渐渐变白了。

  桂哥不上五十岁就死了。临死的头一天,他突然很兴奋,对儿女说:我昨晚又梦见你娘了,嗨,她已做了西王母的厨娘呢。她在那边给我谋了个差事,正等我去呢。我们又要在一起了。

  儿女听了很伤感,他们不忍心破坏父亲仅有的那一份企盼,都极力做出兴奋的样子。但背过脸去,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落。

  桂哥死的时候很清醒,也很平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儿女把父母葬在了一起。

  就在下葬后的第二天傍晚,有人看见在他们的黄土新坟上,站着一对翠绿的小鸟。它们不停地啁啾着,还不时用小嘴相互梳理着好看的羽毛。一阵轻风吹过,刷拉一声,它们一齐飞向湛蓝的天空,双双消失在绚丽的晚霞里。

  不几天,村里村外就传开了桂哥与菊嫂悲喜相会的故事。青年人听了撇嘴一笑。上了年纪的人则听得满眼泪花。因为在这个普通人的爱情故事里,不仅有他们逝去的岁月,更有他们为之眷恋的古朴民风和乡情。

  

作者: 自动采集 2005-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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