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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萧千笔
因为有诸多的不顺心,担心我挺不住的妈妈放弃了春节让儿女们回家的计划,自己和爸爸来了北京陪我过年。
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拒绝爸妈关心的我,认为他们来了只会让我更加有负担,更加内疚,因而并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爸爸和妈妈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一声招呼没打自己从西客站摸到了我的住处。
这些日子以来,我过的都是很颓废的生活,下了班,不再象过去一样急着接儿子,急着回家去侍候老公,而是满世界地瞎转,也不知道饿,只是天黑了,累了,就回那个小屋里,独自地淌眼泪——儿子在哪儿,我见不到,也听不到声音;老公,已经变成了伤害自己的敌人,无论我如何地努力,都无法沟通的路人,当然连路人都不如,路人也不会如此地恩将仇报。
快到六点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爸爸的号码:“你在哪里,快回家吧,我和你妈在门口等了好半天了。”
装着心脏起搏器的妈妈和爸爸在北京最冷的那个雪天千里迢迢背来了新做的一床棉被,因为担心我从家里出来,什么也没有,他们却只是解释说,北京的棉花没有家里的好,这是农村亲戚特意做的。
头两天,爸爸和妈妈每天尽责地做三顿饭,早上早早地去早市买菜、肉、鱼、水果,一点一点地把那个小小的冰箱塞满,然后是在家眼巴巴地等着我下班回来,盯着我吃饭、喝蜂蜜水,逼着我睡床,他们睡沙发。
终于,我放假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说想跟我聊聊。
我说:“聊什么,我挺好的呀,不需要你们操心。”
妈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孩子,你别瞒妈妈了,你的苦,妈都知道,都能体会呀。”
“妈,真的,我都好了,最难的日子,我觉得已经过去了。我们的事,不用你们管。”
我不想让爸妈为我如此伤心,毕竟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身体也不好。
“你说不管我们不管了。你知道吗?孩子被他们弄走了,你没有他的消息,不光你这个当妈的难过,我这个做姥姥的一想起来也是心如刀绞一样,连你爸,那是男子汉,晚上也难过得睡不着,起来学人家一醉解千愁,结果酒精过敏长了一身的荨麻疹。”
我的眼泪马上就不听使唤了,它一股劲地要流下来。忍住!忍住!不能哭,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哭。哭了,垮的会是三个人,两个家。
“不,妈,没事儿,我接过孩子的电话,他挺好的。玩两天他就可能回来了。”
天知道,我的宝贝儿子被藏在哪个山沟里,过什么样的日子。
可是,他是被他爸爸带走的,我能怎么办?我问过警察,他们说这不是绑架,只是家庭纠纷。
在我们的战争里,儿子成了无辜的人质。
“真的,你再打电话,让孩子跟我也说说话。”妈妈显然将信将疑。
“今天晚了,明天吧。孩子已经睡了。”
那一夜,爸爸说妈妈睡得特别安稳。
而我,则抱着专门给儿子六岁生日买的一只玩具流氓兔流泪到天明。儿子六岁生日的前一周,我专门到SOGO为他买了生日礼物——一对母子熊和流氓兔,这仿佛成了谶语,玩具中的母熊都能幸福地抱着自己的宝贝,而我,现实中的母亲,却连听听儿子的声音都成了奢望;那只流氓兔是自己抱枕而眠的,因为这是为了鼓励儿子能勇敢地独睡而特意买给他的。就是在儿子生日这一天,他就被带走了,等我下了班匆匆赶到幼儿园,儿子已经被接走并送上了西去的火车。这些礼物,我都没能亲手交给他。
由于妈妈的坚持,我终于能和儿子通上一次话。
电话里,我问儿子,想不想妈妈,其实根本不需要回答,连我这个当妈妈的都需要自己的妈妈,六岁的儿子能不想妈妈吗?
初八要上班了,爸妈也要回家去了。
我没去送他们,是妹夫去的。
因为怕见他们的眼泪,也怕他们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