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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邱志济业医三十五载, 临床经验颇丰, 先后发表特色学术论文98 篇。擅长使用峻猛有毒中药治疗疑难杂症。今整理其妙用巴豆炭为主, 治疗各种慢性腹泻的制药和治疗经验, 以飧同道。
1 巴豆炒炭创新法
巴豆炭止泻, 古有记载: 王好古之《汤液本草》云:“炒去烟, 令紫黑用, 可以通肠, 可以止泻, 世所不知也”;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巴豆条下, 赞其发千古之秘;李东垣在《脾胃论》“饮酒过伤节”中“神应丸”下亦言及合杏仁同妙至黑烟尽。但历代医家均无言及巴豆炒炭详尽之法, 家父昔日巴豆炒炭, 均去尽两层壳(即豆荚壳和豆壳) , 放铁锅慢火炒炭, 此法较麻烦, 且火侯很难掌握, 致使临床应用, 效多不稳, 时有腹痛腹泻等副作用,患者不敢接受。后细究其因, 发现炒炭之法和炒炭中火侯的掌握, 是保证药性和疗效的关键, 火侯太过则性味药效消失, 火侯不及则功效难求。试改为不去内壳炒炭, 用普通铁锅, 煤球炉武火烤炒至浓烟将尽起锅, 碾细备用, 临床取效满意。巴豆炒炭不去内壳, 既省去去内豆壳的麻烦, 又不易炒过火, 不过炒炭之量不宜多,一般1 次300g 左右, 最多不超过500g, 多则难炒匀。炒时冒出的浓烟有毒, 故巴豆炒炭要在室外通风处。
2 妙用巴豆炭同治肺脾肾
家父临床所见慢性腹泻, 有慢性结肠炎、肠结核、结肠过敏、肠功能紊乱、小肠吸收不良综合征、早期肝硬化等多种疾病所致。家父据证分为3 种: 天亮即便,便前腹痛证, 属肾阳不振, 火不生土; 食后即便, 便后乏力, 证属中气虚陷, 清阳不升; 纳呆便溏, 下肢肿胀, 证属脾虚不运, 水湿下注。辨证常涉及数脏, 如用一法治其一脏则多有不效, 故拟朝合香砂六君丸补其肺脾, 助巴豆炭升运上焦之气; 暮合四神丸温肾暖脾。盖肺脾肾同治, 先后天兼顾, 肺气充, 脾气旺, 肾气盛, 固疾速愈。曾治陈某, 男, 48 岁。1991 年6 月初诊。自诉大便溏泻8 年, 次数多, 1 日2～ 4 次, 时有便前腹痛, 腹胀, 反复发作, 时轻时重, 饮食不当或受寒冷或情绪变化即诱发, 大便常规检查有少许红白细胞, 腔镜检查诊为慢性胃炎合并慢性肠炎, 5 年来遍服升提、固涩、调胃诸中西药物未效, 有时药后反致溏泻加重, 大便有粘液。刻诊:面色暗黑, 舌淡苔薄白, 脉沉弦带涩。证属如失, 现大便已无粘液, 嘱早晚守服香砂六君丸并四神丸2 月, 面转红润, 暗黑全消, 再继服香砂六君丸巩固,追访3 年无复发。
家父取《世医得效方》“针头丸”之意, 用巴豆炭、杏仁共研细, 蜜蜡熔合, 手功制成加味针头丸如黄豆大,治疗慢性溏泻或呈水样便者诸多病例, 疗效神速。如治张某, 女, 46 岁。1992 年8 月5 日诊。自诉久利溏泄3年, 西医诊为肠功能紊乱、慢性肠炎。中西医屡治未效。追问病史, 乃食生冷水果起病, 刻下: 稍食油腻、生冷,即腹痛泄泻, 舌淡苔白腻, 脉沉滑。证属脾胃久伤, 冷积凝滞, 投加味针头丸2 丸, 食前冷开水下, 初服后轻泻数次, 再服即固疾如失。
4 体 会
慢性腹泻, 多虚中夹实, 家父用巴豆炭合中成药同治肺脾肾乃求本之治。巴豆辛大热, 虽谓有毒, 然覆舟之水亦可载舟, 伤人之药亦可救人。巴豆为峻泻辛热之品, 古医籍多载其能泻寒积, 主治冷积凝滞, 即按八纲辨证属里寒实证者。家父遵蒋洁尘名老中医之经验用生巴豆霜, 蜜蜡熔合为丸, 一丸重60mg, 治疗胆道感染及胆道蛔虫引起之胆绞痛疗效如神。因急腹症之病因病机多属实邪阻滞, 郁久化热, 故率先泻实, 使邪热无所依附。《伤寒论》之“三物白散”治寒实结胸, 仲师用巴豆配伍桔梗、贝母意在宣肺化痰, 软坚散结, 乃解胸膈之寒痰互结。家父在“针头丸”中加杏仁, 乃取宣肺润肠, 以助轻泻,《本草纲目》云:“杏仁能散能降, 故能解肌、散风、降气、润燥、消积”。将伤人之药用于救人, 其运用之妙, 不仅在于治疗方法之正确, 更当着眼于治疗方法之具体实施, 如用量、制法、配伍等均应有当。如古人制方, 将苦寒泻下之大黄与辛热之巴豆合用(三物备急丸) , 既可清热泻实, 又能借反药拮抗巴豆之辛热和峻泻, 令其相得益彰。家父临床妙用巴豆炭治疗慢性腹泻亦妙在巴豆炒炭的程度、方法、配伍、用量上下功夫。多年来临床使用巴豆炭治愈慢性腹泻者甚众。实践证明,巴豆炭有调中健脾, 消磨坚积, 振奋脾阳的佳效, 且巴豆炭可升可降, 荡涤胃肠壁痰瘀垢结之力颇速。巴豆炒炭之后, 辛热之性仍在, 能驱除沉寒固积, 温中暖下, 固涩止血, 收敛胃肠壁溃疡面, 对慢性胃炎合慢性肠炎溃疡面的修复颇有特效。盖久病之虚乃积日之虚, 非一时峻补或一时调中健脾, 暖肾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