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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塔夫茨大学近日就学校研究人员以中国儿童为对象进行转基因“黄金大米”人体试验致歉，表示将采取措施预防类似事情发生，并承认该试验并未完全遵循该校伦理审查委员会的规定和美国的联邦法规。
但是，被实验的学生的家长显然并没有接受美国塔夫茨大学的“道歉”。2012年，家长们曾提出三点要求：其一，给孩子做一个全面检查；其二，购买一份终身保险；其三，当事方做出孩子不会出事的承诺。然而，他们的要求却没有得到满足。
最近，媒体上正好掀起了一阵有关转基因的激烈争论。争论的结果，应该是多数中国人并不愿意接受转基因食品（即使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正在食用或食用过转基因食品）。究其原委，则是对转基因食品安全与否的不确定性的恐慌。世界上反对转基因食品的一个普遍的理由是，虽然一时不能证明转基因食品损害了人类的健康，但是，这种伤害可能要隔几代人才显现出来。有人拿欧洲的疯牛病举例，开始只是牛疯了，但过了若干年之后，居然连人也患上了疯牛病。
在这样的背景下来看发生在湖南的“黄金大米”事件，就可以了解被实验的学生家长要求的正当性了。因为拿安全性并不确定的转基因食品，在中国儿童身上做人体实验，本质上是非常缺德的。同时，学生们是在他们自己和家长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实验。这同时说明，美国塔夫茨大学研究人员的这种行为，是对科学研究基本伦理极大的蔑视。塔夫茨大学在“道歉”中用“并未完全遵循”这样的措辞来敷衍塞责，最起码折射出其诚意不足。至于“道歉”中提到的“该校伦理审查委员会的规定”究竟怎样，中国人并不知情。但其研究人员的行为违反了美国的联邦法规，则是可以肯定的。所以，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道歉”就可以了事的。
这样违反科学研究基本伦理的事件为什么会发生在中国？这对中国社会来说，是应该深刻反省的。从一些美国华人学者提供的更为客观的资料数据看，转基因食品并不像国内某些“科普专家”所说在美国是被普遍食用的，而只是有可能在加工后被作为食品添加剂极少量使用。虽然转基因的农作物在提高产量，防止病虫害方面具有优势，但其潜在的危害性也使人们忧虑不已。所以，美国政府，包括联邦政府和州政府，都会对类似的人体实验作出各种限制。在这样的背景下，美国塔夫茨大学的学校研究人员要在美国进行类似的实验就很难实施。
然而，在中国，首先是有关部门对转基因食品的态度是暧昧的；其次是在法律方面，无论是对转基因食品的控制，还是对科学实验的管理，都存在很多漏洞；再次是对转基因食品的知识和对科学实验的规则，公众都不十分了解；最后是众所周知的，从美国到中国，从外到里，从上到下的利益链。这样的社会环境，使这样违背科学研究基本伦理的人体实验得以在中国实现。
从以上的分析中，我们可以得知，包括科学研究伦理在内的专业伦理的缺失，对社会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既会造成科学研究本身的损失，也会带来公众社会心理的伤害。
因此，中国社会从“黄金大米”事件中应该记取的教训是：首先，不是所有以“科学”的名义进行的“实验项目”都必然是科学的；其次，不是发达国家的研究人员在中国进行的“实验项目”都是科学的；最后，对在某种利益链诱导下进行的“实验项目”尤其要警惕。
针对以上的教训，应该有针对性地采取的措施是：其一，完善有关科学实验，尤其是与食品、药品相关的人体实验的法规，并严格执法；其二，完善涉外的科学实验，尤其是与食品、药品相关的人体实验的行政审查制度和程序，并严格执行；其三，通过各种渠道普及与食品、药品相关的知识，包括关于转基因食品的知识。其四，尤其要警惕在某种利益驱使下的“实验项目”。
（作者系中国社科院社会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