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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委屈与不屈

来源:中国科学报
摘要:赤腹松鼠(Callosciuruserythraeus)在天然热带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此果熟时彼花开,赤腹松鼠总能找到合适的食物。但在人工林中,林分组成单一,被剥夺了天然栖息地的松鼠们无以为食,只能剥树皮。它们既无处可去,又如此的不屈。无论怎样做,人们都无法根除它们,无可奈何,备受其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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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腹松鼠(Callosciurus erythraeus)

在天然热带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此果熟时彼花开,赤腹松鼠总能找到合适的食物。但在人工林中,林分组成单一,被剥夺了天然栖息地的松鼠们无以为食,只能剥树皮。它们既无处可去,又如此的不屈。无论怎样做,人们都无法根除它们,无可奈何,备受其扰。同为万灵之长,相煎何急,谁比谁委屈,谁让谁不屈?

■戎可

时光喧腾,尚不及眨眼,猴年已是尾声。

不知何故,我们几乎都喜欢猴子。中国学习日本,将林奈定名的Primates翻译为灵长目,取“万灵之长”之意。这是因为在分类学上,人和猴都在这一目。灵长二字,骄傲自负之情,溢出纸面。这事众所周知。

大家可能不知道,灵长目之上是灵长总目。这个总目中,除了灵长动物,还有啮齿动物,主要包括啮齿目和兔形目。分类关系反映的是不同物种在进化上的远近亲疏。这就难怪,为什么我们周围总有老鼠,小朋友又为什么那么喜欢兔子、松鼠,原来都是亲戚嘛。这么说当然是玩笑,不同物种生活在一起,原因复杂,何况亲戚也未必就彼此喜欢。

松鼠科是啮齿目中的一科,包括世界上叫或不叫松鼠的至少285种动物。六大洲除了南极洲和大洋洲,都有松鼠。大部分松鼠栖息在树上,也有一些,比如欧亚大陆的旱獭和美洲的草原犬鼠,生活在地面。中国至少有24种松鼠科动物,北方森林里比较容易见到北松鼠。北松鼠就是那个在欧洲被灰松鼠打得落花流水的欧亚红松鼠。只不过在欧洲,它们有红色的后背,在中国就换成黑色,各自分属不同的亚种,中英文名字也不相同。尽管在宠物市场,这种松鼠也被叫做魔王松鼠,刻板地在笼子里疯狂地翻跟头,展示自己雪白的肚皮,但真没有人说它们的坏话。有关它们的描写,除了可爱之外,就是它们对森林更新的巨大益处。

到了秦岭淮河以南,人们对松鼠的印象就有了变化。在那里,最容易见到的松鼠是赤腹松鼠,红色的肚皮,不如北松鼠好看。好看与否是主观评价,也有人豢养赤腹松鼠当作宠物。在林企从业者眼里,赤腹松鼠为害林木,是个不折不扣的害兽。学术期刊上,探讨得最多的,也是如何防控它们,如临大敌。那些同样会蹲在枝头,机警地抖着毛绒绒大尾巴的小家伙们,怎么就成了害兽?

除中国外,整个亚洲东南部的热带、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都有赤腹松鼠活动。亚洲东南部的千山万壑限制了赤腹松鼠的扩散,不同的种群生活于不同的环境,分化成超过30个不同的亚种,食性也因此各有差别。

不知是谁,曾经把赤腹松鼠引入到阿根廷、法国、比利时、芬兰、日本和我国香港。也许是误引灰松鼠的前车之鉴,比利时很快就排除了外来的赤腹松鼠。而在法国,赤腹松鼠的密度比红松鼠还高,俨然又一个入侵物种。在阿根廷,定居下来的赤腹松鼠干了不少坏事,吃果园的果子,偷粮仓的谷物,“啮”咬家禽的蛋。

难道这是因为橘生淮北则为枳?显然不是,很多留在原生地的赤腹松鼠更不受待见。

在中国,无论大陆还是台湾,赤腹松鼠“可恶”之处在于,它们似乎酷爱剥食树皮。我国台湾和日本的学者研究称,树皮的韧皮部富含糖分,赤腹松鼠靠吞吃韧皮组织获取营养。“人怕伤心,树怕剥皮”,树皮一旦被环剥,树叶合成的碳水化合物就无法向下运送到根,根就会死。根死树亡,受损失的是人,所以人们不喜欢赤腹松鼠,必欲除之而后快。

真冤!如果赤腹松鼠会想心事,它们一定觉得特别委屈。

虽然偶尔也会吃鸟蛋、昆虫之类,但赤腹松鼠的主要食物还是来自植物。不同来源的研究表明,自然条件下,花、果和种子是它们一半以上的食物来源,其他还包括嫩枝、树叶等等,当然树皮、树汁也确在其列。说赤腹松鼠嗜剥树皮,绝对是冤枉它们。如果赤腹松鼠天然地以剥树皮为生,树被剥皮要死,树死光,它们又怎么生存?不出意料,所有关于赤腹松鼠大量剥树皮的报告,都来自人工林。

在天然的热带亚热带常绿阔叶林中,植物种类众多,此果熟时彼花开,赤腹松鼠总能找到合适的食物。但在人工林中,为了便于管理,林分组成单纯划一,被剥夺了天然栖息地的松鼠们,无以为食,只能剥树皮。讽刺的是,它们既无处可去,又如此的不屈。无论怎样做,人们都无法根除它们,无可奈何,备受其扰。

同为万灵之长,相煎何急,谁比谁委屈,谁让谁不屈?

《中国科学报》 (2017-01-13 第4版 自然)

作者: 戎可 2017-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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