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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宫肌瘤是女性生殖器最常见的良性肿瘤，由子宫平滑肌组织增生而成，有少量的纤维结缔组织，多见于30～50 岁的妇女，其恶变率为1/1000。确切病因尚不清楚，雌激素水平的改变一直被认为是子宫肌瘤的诱发因素,同时也被认为是子宫肌瘤发生与发展的促进剂。最新报道认为，子宫肌瘤的发生与凋亡异常尤其是细胞凋亡过度抑制有关［1］。
祖国医学将本病归属于“癥瘕”、“石瘕”、“肠覃”等的范畴，认为其发病是由六淫侵袭、七情内伤、脏腑不和以致气机阻滞，瘀血内停，郁久化热生毒，痰湿瘀毒互结而致。《灵枢·水胀》曰:“寒气客于肠外，与胃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著，恶气乃起，息肉乃生。”《景岳全书·妇人规》曰：“瘀血留之作瘕，推妇人有之其证，……总由血动乏时，余血未净，而一有所逆，则留滞日积，而渐成瘕矣。”
应用中医中药既可以缓解症状，消散肌瘤，且副作用小，不影响生育能力。因此，近年来研究用中医中药治疗子宫肌瘤的越来越多，而且疗效显著。本文就近10年的中医研究进展做了一个回顾分析。
1 内治
1.1 辨证论治 中医强调辨证分型，随证施治，辨证施治是中医临床诊疗的精髓，准确的辨证有助于合理用药，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1.1.1 气滞血瘀型 《类证治裁·积聚》曰“诸有形而坚着不移者，为积。诸无形而留止不定者，为聚。积在五脏，主阴，病属血分。聚在六腑，主阳，病属气分。”故积聚影响着人体的气血，其治疗也应调理气血，理气活血，散结消癥。张氏［2］等认为女子以肝为先天，肝为五脏六腑之贼，故以疏肝着眼，以化瘀消癥为目的，药用：柴胡、当归、白术、茯苓、薄荷、赤芍、桃仁、三棱、莪术、水蛭、威灵仙、生甘草，治疗本病40例，痊愈9例，显效11例，有效14例，无效6例，总有效率为85%。罗氏［3］等治疗气滞血瘀型子宫肌瘤60例，药用消瘤片：田七、酒制大黄、丹参、土鳖、炮甲、生牡蛎、夏枯球、山慈菇、柴胡(醋制)、青皮、酒制香附、白参、阿胶珠，将其制成半浸糖衣片，每次10片，每片0.3g，日3次，1个月为一疗程，结果肌瘤消失率为85.7%。
1.1.2 气虚血瘀型 气为血帅，血为气母，久病必虚，久病必瘀，所以临床有的医家认为子宫肌瘤的发生与气虚血瘀有关，而确立益气祛瘀为根本大法。其病位主要在肝、脾、肾，还与冲任有关。肝藏血主疏泄，调畅气机，肝血不足，则气虚血瘀；脾主统血，为生化之源，脾气虚则痰湿易生，脉络易阻，久而成积；肾为一身阴阳之根本，冲为血海为十二经脉之海，任主胞宫，都与本病关系密切，一旦虚损则影响气血的运行而成癥瘕。赖氏［4］等认为子宫肌瘤以“虚”为本，“瘀结”为标，其病位在肝、脾、肾，参前贤罗天益“养正积自除”，立总的治则为益气散结，包括：益气养血，活血散结；益肾养肝，软坚散结；健脾温阳，豁痰散结。临床多选用相应的药物治疗，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有专以脾气虚立论的，如王氏［5］选用补中益气汤为基础方，药用黄芪、昆布、龙骨、牡蛎各30g，党参、白术、陈皮、肉苁蓉、夏枯草、海藻各15g，升麻、柴胡各10g加减，治疗本病45例，总有效率达95.5%。
也有专以肝虚立论的，其中多以肝阴虚火旺为主，如麦氏［6］为子宫肌瘤肝旺阴虚型治则为养血柔肝，滋阴消癥。药用：桑寄生、龟板、牡蛎各30g，旱莲草、麦冬、白芍、女贞子、猫爪草、牛膝各15g加减。
还有专以肾虚冲任亏损立论的，如朱氏［7］以理冲散结丸(党参、黄芪、山药、三棱、莪术、浙贝母各15g，鸡内金、天花粉、知母、丹参各10g，白术、当归、续断各6g，甘草3g，每服10g，日3次)治疗本病80例，痊愈率28.75%，总有效率90%。周氏［8］选用补肾为主(如：仙灵脾、菟丝子、枸杞子、淫羊藿、鳖甲、蛤蚧、紫河车、鹿角胶等)，破瘀化痰为辅(如泽兰、土鳖、莪术、天竺黄、海藻等)的方药治疗本病48例，总有效率87.5%，其复发率和副作用出现率小于米非司酮对照组。
1.1.3 寒痰瘀互结型 其中包括寒凝血瘀，痰阻血瘀，湿热瘀毒。于氏［9］痰阻血瘀着手，用化湿散结汤治疗子宫肌瘤，其方为：薏苡仁、大蓟各30g、土茯苓、夏枯草各24g、生牡蛎18g、川续断、元胡、茯苓、海螵蛸各9g、杜仲炭、血余炭、地榆炭各12g、西黄丸3g(分次吞服，月经期不用)加味，治疗本病30例，总有效率为86%，优于平消胶囊(含仙鹤草、 枳壳、郁金、茯苓等)对照组。任氏等［10］认为子宫肌瘤患者多数出现血瘀兼有燥热之象，瘀血内结，久蕴化热，伤津生燥。所以临床以活血化瘀，清热软坚为治则，方用半枝莲、石见穿、夏枯草、海藻、当归、桃仁、红花、益母草、白术、黄精、党参等，治疗本病30例，服药6个月以上，总有效率达73.3%。李氏［11］对此分别用药，寒凝血瘀者方用桂枝茯苓丸加味或用温经汤加减；痰阻血瘀者方用化痰消癥汤也可用苍附导痰丸加减。湿热瘀毒者以清热利湿，解毒化瘀为原则，方用鳖甲公英饮，临床疗效满意。
1.2 专方治疗 子宫肌瘤总以血瘀为主，据此，许多医家设立专方治疗。李氏［12］以加味桂枝茯苓丸治疗子宫肌瘤40例，方用桃仁、赤芍、巴戟天各12g，茯苓、旱莲草各15g，桂枝、水蛭各9g，黄芪30g，经期停用，用药6~9个月，总有效率为67.5%。钟氏［13］认为此病是由于长期出血致气血两亏，故应在清热逐瘀，消癥软坚基础上辅以扶助正气，方用自拟黄芪消癥丸：半枝莲、益母草、生牡蛎、生黄芪、三棱、莪术、赤芍、香附、元胡、山楂、夏枯草、黄药子、黑蒲黄各1份，研细末，炼蜜为丸，经期停服，总有效率为88%。
1.3 名家经验 许多医家根据自己的临床经验总结出一套独特的疗法，而且常获显效。何任教授［14］认为治疗本病应注重补益冲任，根据多年的经验，创制成由小茴香、炒当归、鹿角霜、女贞子、沙苑蒺藜、党参、淡苁蓉、紫石英、补骨脂、淡竹叶等组成的补益冲任汤，有很好的效果。张鸣［15］运用虫类药治疗子宫肌瘤，方用黄芪30g，党参15g，当归10g，鸡血藤20g，白芍15g，女贞子、首乌各20g，马鞭草15g，水蛭、穿山甲(等量研末装胶囊，早晚各3粒，随中药煎剂送服)，6个月后肌瘤缩小1/3，9个月肌瘤已基本消失。
1.4 成药治疗 成药的剂型多种多样，现在国内用于治疗子宫肌瘤的中成药有：桂枝茯苓丸，大黄蛰虫丸，青海研制出的速效止痛化癥药，西安出产的竭蛭胶囊，北京光华医院研制出的桂苓消瘤丸(主要成分有大黄、水蛭、桃仁、桂枝等)等。近年来［16］有用雷公藤多甙片治疗子宫肌瘤的，并将其与米非司酮作对照，结果发现：小剂量雷公藤多甙治疗后雌二醇(E2)和孕酮(P)水平降低，致子宫肌瘤缩小；停药后月经恢复，雄性激素水平恢复正常，E2和P降低反馈至垂体，引起卵泡刺激素(FSH)和黄体生成素(LH)分泌增加，说明小剂量雷公藤多甙片对性腺轴有可逆性抑制作用，其抑制作用表现为对卵巢功能的抑制。赖氏［17］等用蒲归丸治疗子宫肌瘤瘀热型30例，总有效率为83.3%，说明蒲归丸能明显改善临床症状，缩小肌瘤体积，改善血液动力学指标，调节血中胰岛素样生长因子结合蛋白3(IGFBP-3)、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JGF-1)的水平表达。
1.5 周期分治 对子宫肌瘤的治疗许多医家都主张分经期与非经期两组治疗，经期以摄血治标为主，辅以化瘀调经，非经期以攻为主，寓补于攻。国家级名老中医刘云鹏［18］认为癥当早治，治宜分期。平时用自拟子宫肌瘤非经期方：当归9g，川芎9g，地黄9g，刘寄奴15g，桃仁9g，红花9g，昆布15g，海藻15g，三棱9g，莪术9g，土鳖虫9g，丹参15g，白芍9g，鳖甲15g，并配合化癥丸(荆州中医院自制药)内服，桂苓液100ml保留灌肠，每日1次。经期用自拟子宫肌瘤经期方：当归9g，地黄9g，白芍9g，茜草9g，丹参15g，阿胶(兑)12g，川芎9g，益母草12g，蒲黄炭9g，紫草根15g，刘寄奴9g，随证加减。林氏等［19］以加减桃红四物汤为主(方中芍药用赤芍，生地易益母草，加王不留行)，在经前配以乳没、桂枝、海藻等，经期佐以香附、三七、全蝎等，经后配以黄芪、首乌、鸡血藤等，水煎服，隔日1剂，1个月为一疗程，结果痊愈12例，显效24例，有效10例，无效4例，总有效率92%，这一结果提示：择期治疗，以攻毒化结祛瘀为主，在经期前中后加以散结、推舟、益养之品，会有不错的效果，值得借鉴。
2 外治
为攻克本病，医学工作者用不同方法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探索，有尝试单用外治来取效的，也有收获。如宋氏［20］以针刺治疗，取穴：主穴为关元、中极、归来、血海、地机、子宫穴，配穴为八髎、秩边、三阴交、足三里，总有效率为96.7%。林氏等［21］用耳穴贴压法配合温针灸，取耳穴：内生殖器(子宫)、肾、耳中、内分泌、皮质下、肾上腺、耳轮，以王不留行籽作为贴压物，每周2次或隔日换1次，两耳轮换，并嘱患者每天按压4次，3个月为一疗程，1个疗程结束后B超及妇科检查。针灸1组:曲骨、中极、子宫、天枢、足三里、三阴交、太冲。2组:肾俞、次髎、三阴交。方法：两组交替，腹部及腰骶部穴位进针得气后加温针灸，下肢穴位得气后留针与温针一起出针。每天或隔天1次，3个月为一疗程。结果52例中痊愈8例，显效13例，好转28例，无效3例，有效率为94.2%。
3 内外合治
近年来有人采用不同的方法内外合治，如针灸、二氧化碳激光照射、外敷、灌肠等，徐氏等［22］以消瘤散外敷联合超短波治疗子宫肌瘤、卵巢囊肿，消瘤散制备：三棱15g，莪术15g，丹参15g，丹皮15g，夏枯草15g，川牛膝12g，龙骨15g，黄芪30g，白术12g，枳壳15g，益母草15g，贯众12g，三七粉12g，当归12g，红花15g。将消瘤散诸药粉碎，装于布袋内，用温水浸透，敷于小腹处，超短波电极板(面积大小约20cm×30cm)置于药袋上。超短波采用温热量，对置法，输入频率406MHz，40min/d，7~10天为一疗程。休息3天后，再进行第2疗程。
王氏［23］采用中药内服(桃仁、红花、穿山甲、三棱、莪术、鳖甲、山慈菇、水蛭加减)配合灌肠(桃仁、红花、牡蛎、桂枝、三棱、莪术、蜈蚣、皂角刺加减)治疗子宫肌瘤45例，结果总有效率达95.96%，总以活血化瘀、软坚散结为主，使药液经直肠局部吸收，直接作用于病位，很快发挥作用，增强疗效。毕氏等［24］以中药配合频谱治疗子宫肌瘤30例，中药：丹参20g，赤芍15g，山楂30g，桃仁25g，红花15g，丹皮20g，桂枝20g，茯苓25g，当归30g，牛膝20g，三棱20g，莪术20g，随证加减，同时用101D周林频谱治疗仪照射患者腹部，每次30min，早晚各1次，1个月为一疗程。结果：治愈9例，显效8例，好转5例，无效8例，总有效率为73.3%。
4 讨论
子宫肌瘤是卵巢依赖性肿瘤，好发于生育年龄妇女,孕激素在子宫肌瘤发病中起重要作用［25］。近年来大量研究表明，子宫肌瘤是多源性克隆性肿瘤，其体细胞遗传学特征通常表现为7、12和14号染色体的异常［26］。 现代研究发现： survivin与妇科肿瘤的发生、发展及血管生成关系密切，是一个有潜在价值的肿瘤标志物［27］。胰岛素样生长因子Ⅰ和Ⅱ(IGF-Ⅰ 和IGF-Ⅱ)、表皮样生长因子(EGF)和转移生长因子(TGF)等都可能参与促子宫肌瘤生长的作用，子宫肌瘤的发生还与机体的免疫功能低下密切相关［28］。这是现代医学从微观的不同角度对其发病机制所做的解释。这为中医中药定位治疗奠定了理论基础，提示中医中药的研究从宏观走向微观。
现代医学认为：对于肌瘤小而无症状的患者，不需治疗，尤其近绝经期患者，每3～6个月随访1次。对于肌瘤在2个月妊娠子宫大小以内，症状不明显或较轻，近绝经期年龄及全身情况不能手术者，予以药物治疗，但易产生类似更年期症状、影响骨矿代谢、肝功能损害、雄激素样症状，甚至引起卵巢增大、子宫内膜息肉及癌变的变化。子宫＞2.5个月妊娠子宫大小或症状明显致继发性贫血者，宜手术治疗，但值得思索的是其复发、术后粘连和生殖预后等。
中医中药治疗子宫肌瘤疗效肯定，毒副作用小，无创伤和生育的忧患，为那些受本病折磨的患者打开了另一扇希望之门。但其作用缓慢，疗程长，复方的有效成分和作用机制还不能完全用现代科学理论去揭示，需进一步开发研究。传统的煎煮过程不能让所有人都接受，所以剂型有待改进，动物实验模型的建立有待进一步提高和完善。
在人类基因计划及克隆技术已成现实的今天，中医中药也要发展和创新，要大胆吸取现代医学的精华为我所用，用其所长补己所短，还要糅合其他学科之长，如将基因技术、纳米技术应用到中药的创新上来，紧跟时代的步伐，继续发挥其优势和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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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310053 浙江杭州，浙江中医学院
(编辑：丁 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