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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5时,<北京某大医院门口排队挂第二天专家号的人群。
出没在京城各大医院的“号贩子”,至少已有十几年的历史。他们像是大医院身上的一块“牛皮癣”,有碍观瞻又难以根治。乘人之危大发黑心财的“号贩子”到底在如何倒号,他们为何那么难治?日前,本报记者对部分医院进行了暗访———
号贩子
“挂专家号就得找我,来多早你都白搭”
7月18日晚9时,北京协和医院门诊大楼外台阶下。绿色的躺椅排成一列列长队,躺椅来自旁边小卖部,租金每小时5元,押金200元。
一个穿红T恤的高个男子上前同记者搭话,探问是否需要专家号。见记者自信来得早能排上专家号时,他笑了:“不是唬你,来多早都没用。有人曾不信,来这儿挂了好几天,有的甚至好几周,最后还得找我帮他们挂。”见记者有些迟疑,“红T恤”循循善诱:“我的人守在队伍最前面,保证没问题,挂不上,不收钱。”他从手里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页纸,写上他的名字和电话,这就是所谓的“倒号名片”。“现在挂号实行实名制,先把身份证和14元的挂号费给我,我去挂号。看完病,上我这儿取身份证时,再给我300块辛苦钱。”记者央求能否少点儿,他断然道:“不行。我下午雇人占地方,要花50块,租躺椅一晚上要60块。教授和副教授的号还能便宜点儿,可专家号少,每天才10个,低于300块绝对不行。”
7月20日凌晨4时,北京同仁医院。黛青色的黎明中,西区门诊楼外人头攒动,此时再排队挂专家号基本没希望了。一个穿白T恤的男子拦住与记者同行的一人兜售眼科专家号。两人谈妥价钱300元后,来到挂号登记处。“白T恤”从队列“长龙”中把排在第五的人拉出来,将买号者塞进去。令人意外的是,被拉出来的人随即又被“白T恤”塞回队伍中,不过是在第十位之后。“白T恤”边塞人边说:“你不站队,跑出来干什么?”人们面面相觑,但没有人敢出声也没有人敢制止。
凌晨5时,医院开始进行患者登记。队列最前面的两人领到贴在身份证上的挂号顺序号后,交给坐在台阶上的一个女子。女“号贩子”小心翼翼地从身份证上揭下顺序号,寻找买主。家住西城区的一位老大爷对记者说,他昨天晚上9点就来了,最先排在19号,不断加塞的“号贩子”把他挤到了38号。
6时30分,挂号开始。挂眼科按顺序号排队,其他科不用。记者看到“白T恤”和他的同伙不断地往队里加人,他们的号找到买主了。
8时整,门诊开始。医院门口,一些号贩子还在悄声叫卖没出手的专家号。
医院
“号贩子”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在京城大医院门口游荡了十几年的“号贩子”,如今已发展成有组织有规模的“专业”团伙。为了追逐能借以发财的专家号,他们使尽浑身招数,挖空心思,无孔不入。
协和医院专家根据复诊和当天就诊情况有时会加号,患者拿到专家签名的加号条可以挂到专家号。除了雇人排队挂号外,“号贩子”也不放过这种机会。他们模仿专家笔迹,自己写加号条倒卖。医院发现后,要求专家在加号条上加盖刻有自己名字和工号的印章。这也难不住“号贩子”,他们很快就刻出了专家的签名章。门诊部主任叶玉琴说,协和医院为此给专家的签名章都做了“手脚”,挂号人员一望便知真假“李逵”。可“号贩子”还不死心,他们有的伪装成医院职工,找专家加号;有的偷病人病例,因为复诊病人可以用病例直接挂号。更有甚者,该院免疫科唐福林教授告诉记者,他遇到一个“号贩子”,竟提出要与他谈合作事宜。
警方
打击“号贩子”像治疑难杂症
对于活动猖獗的“号贩子”,警方和医院没少联手整治,重拳出击,而“号贩子”非但驱之不散、打之不绝,反而发展为分工细致、协同作战、队伍日渐庞大的黑恶势力团伙。
为避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被抓,也为了让患者买的“放心”,“号贩子”给患者挂上号后并不当时收钱。他们把患者的身份证押在手里,等患者看完病后再电话联系交钱地方。因“号贩子”是团伙行动,外地病人出于畏惧心理,几乎没有不如数交钱的。
公安部门认为,打击“号贩子”像是抓小偷,很难在号贩子一手收钱一手交号时抓他个人赃俱获。即便抓住了,由于涉及金额不够大,关个十天半月的放了,他们还会重归旧地,再操旧业。
患者
损失的不仅是高价买号费
医院推行实名制后,许多患者并未意识到买了用别人名字挂的号,会有哪些不利后果。有些人认为,反正药费也报销不了,用谁的名字都无所谓。然而,就医过程中,他们会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协和医院门诊部沈义介绍说,按照新的《医疗事故处理条例》规定的举证责任倒置原则,出现医疗纠纷时,医院负举证责任。为此,医院在进行大手术或胃镜等检查时,要对病人身份进行核实,以防病人以弄错病例误诊为由对医院起诉。此时,病人姓名若与挂号单上不符,医院就需要病人重做检查。他向记者出示一张5月18日的挂号凭证,患者姓名徐某某是电脑打印的,后用圆珠笔改成了张某某。看病中确认身份的时候,患者才到门诊部要求更改姓名。买“号贩子”的号,用别人的名字来就医,相同的检查做了两遍,患者的损失只能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