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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30日下午，江苏南通第一人民医院、南通中医院和南通肿瘤医院挂出“无红包医院”牌子，以此向社会做出承诺促进医德建设。中新社发 何剑荣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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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家住赵家巷的丁俊秋将5位亲人的住院治疗全都选在江苏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不仅因为“那儿的医生技术高、服务好”，还因为“在那儿不用考虑红包的事情”。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门口有块特殊的牌子：无红包医院。这块红底黄字、已生锈迹的铜匾在10年的栉风沐雨中静静地向人讲述该院杜绝红包的决心。
为什么打无红包牌？困境中求生存
5年前，当来自西北的青年骨干谈树宾应聘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泌尿外科主任时，被医院发展前景、办院思路及人才使用所吸引的他，并未在意院长最后一句似不经意的话：“我们还是无红包医院。”可到了三院工作后，他没想到“此话当真”。谈树宾起初不信，自有不信的理由：眼下，病人送红包不是个别现象，你不收别人收，你对红包“严打”，把骨干逼跳槽了，那才得不偿失。
害怕人才流失，是不少医院领导对红包现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深层原因。难道三院不懂此理？为何要逆风而行？
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创建无红包医院始于1995年，当时医疗界刮起的红包之风让三院的管理者们忧虑。作为一所传染病专科医院，此时的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同样面临困境：随着城乡卫生条件改善及人们防疫意识增强，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传染病发病率大幅下降，全国传染病专科医院普遍萎缩。1994年，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的病床使用率同比下降1／3，业务收入下降几百万元。
如何避免像周边传染病医院那样关、停、转、并的命运？如何寻找突破口谋求新的发展？三院将切入点放在创建无红包医院上：对外，可树立形象，吸引患者；对内，可自我加压，借机革新。1995年初，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挂出“无红包医院”的牌子，1996年4月，南通市纠风办、卫生局经过近半年的明察暗访，为其授牌，使之成为全国首家由政府命名的无红包医院。
为什么敢“逆流而行”？红包留不住人才
院长王陆军分析，红包光顾的对象主要是专家骨干，一般医生收不到红包，争取专家骨干支持是整治红包的关键。三院领导班子找专家骨干们谈心。他们用责任感召人：医院要在困境中突围，需要带头人做出奉献，牺牲些个人利益，换来医院长远发展。他们用感情打动人：医院规定，本院专家退休后，一律返聘，直到干不动为止；专家住院医疗费用全部报销，解除后顾之忧；平时节假日上门慰问，每年至少组织一次疗养旅游。他们用事业吸引人：2001年以来，三院开始面向全国招聘人才，一些中青年技术骨干走入三院。医院为了让他们发挥专长，花费上千万元添置医疗设备，送他们外出学习，为他们搭建事业发展的平台。
与此同时，三院改革内部管理、考核、奖惩制度，在奖金分配、晋级升职等方面，尽可能向临床一线、专家骨干、贡献突出者倾斜，把医务人员的注意力引导到钻研医疗技术、提高医疗水平、提供优质服务上来。此外，三院领导班子还率先垂范，将药品采购、后勤、基建等部门纳入无红包范畴，成立经济管理委员会，规定：凡购置1万元以上的器械、药品或物品，均须经济管理委员会讨论通过，以招标方式采购，避免暗箱操作，个人获利。
靠什么坚持10年？制度形成“气候”
拒收红包要持之以恒，需要感情滋润，更需要机制保证。“关于红包，医院有一套严规铁律。”王陆军介绍说，根据规定，红包必须在24小时内退还患者，或上缴医院行风办，否则，将“收一罚十”，按红包数额的10倍罚款，或扣发年终奖金、低聘技术职务，甚直取消处方权。患者出院后一个月内，医生接受红包，也按该规定处罚。
1996年，感染科一名医生因难拒出院病人600元的感谢费，被扣除全年奖金、缓一年晋升职称、缓调一级工资。不久，有位医生收了1000元的红包没能及时退还，结果1万元的罚款进了医院的扶贫济困资金。收红包处罚严厉，退红包也有奖励。南通三院每月医生退还红包情况都记录在一个登记本上，根据规定，各科室每退一个红包，当月的医德医风规范服务考核表上就会增加3分，折合成奖金，平均每人增加近两元。钱虽少，但对医护人员是一种精神鼓励。
作为发现红包的重要途径，三院不仅每年对15%的出院病人进行回访，而且聘请了100多位义务监督员，包括政协、文教领域知名人士，普通街道干部及与医院往来密切的离退休老同志，广泛收集反馈信息。他们还建立举报制度，由院领导直接接待举报人。创建无红包医院10年来，这些规定经过严格执行和不断完善，已形成一种制度、一种氛围。“起初感到不适应，心理不平衡，不过现在已习惯。当正气成为主旋律时，你就会被这种气氛所笼罩、所感染，自觉遵从它的约束。”
靠什么能走下去？借助大环境的改善
在该院住院部收费处，一名办完出院手续的患者家属对记者说：“刚住进来时，我们向同屋人打听红包送多少合适，后来发现邻床老张送的红包，人家医生给他作住院费支付了。”如今，南通三院每个月都有医生退还红包，这些都被记录在专门的登记本上。肝移植中心主任蔡卫华介绍说，有些病人家属坚持送红包，认为这样医生会更尽心，手术更彻底。为了让病人安心，我们一般不当着他们的面退红包，把这笔钱打到账单上，替他缴费。
10年来，南通市第三人民医院坚持不收红包，同时，医院也获得了发展，业务收入增长了6.3倍，总资产增长了10倍多。他们创建了消化系疾病内镜诊治中心、心血管介入诊治中心、肿瘤及肝癌介入中心等7个医疗中心，引进医疗技术40多项，申报科研课题32项，其中15项科研课题获省市级科研成果奖，有的还填补省内空白。医院由一所传染病专科医院发展成为集医、教、研为一体的较大型综合医院。
“挂了‘无红包医院’这块牌子后，我如履薄冰，总担心这块牌子会被砸掉。但10年创建过程使我看到，以制度为保证、事业为吸引、感情为凝聚，多管齐下的管理网络能够培育出一种收红包可耻、拒红包光荣的氛围。随着全国卫生系统纠正行业不正之风，治理医药购销领域商业贿赂的大环境的不断改善，我相信无红包会长期坚持下去。”王陆军坦言。(来源：人民日报；作者：李晓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