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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科学研究的内在要求

来源:中国科学报
摘要:在科学研究中套用市场模式,既是对科学研究的伤害,也是对市场经济的伤害。市场经济并没有也不可能消解科研诚信的要求,只是增添了它的复杂性。■沈铭贤关于科研诚信,人们已经讲得很多。作为科学哲学工作者,我认为诚信是科学研究的内在要求,本质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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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学研究中套用市场模式,既是对科学研究的伤害,也是对市场经济的伤害。市场经济并没有也不可能消解科研诚信的要求,只是增添了它的复杂性。

 

■沈铭贤  

关于科研诚信,人们已经讲得很多。作为科学哲学工作者,我认为诚信是科学研究的内在要求,本质要求。为什么说诚信是科学研究的内在要求呢?这牵涉到对科学研究的理解和定位。爱因斯坦说过:“相信有一个离开知觉主体而独立的外在世界,是一切自然科学的基础。”不管我们抱持何种哲学立场或宗教信仰,对科学研究及其产品的基本要求都是客观真实的,并把追求真理奉为科学研究的根本目的和动力。

 

正如爱因斯坦所说:“西方科学的发展是以两个伟大的成就为基础,那就是:希腊哲学家发明形式逻辑体系(在欧几里得几何中)以及(在文艺复兴时期)发现通过系统的实验可以找出因果关系 。”自古以来,人们普遍相信太阳绕着地球转,地球是天体(太阳系)的中心。而16世纪的哥白尼却以其观测和计算提出,地球绕着太阳转,太阳才是太阳系的中心,并以此拉开了近代科学的大幕。日心说之所以能取代地心说,奥秘就在于它真实反映了太阳系运行的状况。同样,牛顿力学之所以被公认为近代科学的标志,也是由于它提出的三大运动定律和万有引力定律,揭示了宏观机械运动的客观规律。如果它不是至今屡屡被事实(实验和工程)所证实,能赢得如此崇高坚实的地位吗?

 

我国著名核物理学家王淦昌说得好:“科学是硬碰硬的事情。”20世纪50年代,他在前苏联联合原子能研究所工作时,课题组一些成员曾急于想在国际会议上宣布“新发现”。王淦昌断然拒绝,认为没有可靠充分的证据,决不能匆忙宣布。后来果然查明并不是什么“新发现”。可见,科学研究之硬,就硬在真实性上。

 

诚信被公认为科学道德的基石,是最重要、最根本的科学道德,而伪造、篡改、剽窃则是科研不端行为的三大主要表现。伪造,主要指自然中或实验中不存在的事件或现象,按实验者的主观愿望制造出来;篡改,主要指实验的数据、曲线、图片等,随意按实验者的意愿修改,甚至捏造;剽窃,主要指窃取他人的论文、技术、专利、创意等成果(包括尚未正式发表的成果)。显然,这些与科研诚信完全背道而驰。

 

美国关于不良研究行为的联邦政策有段话非常深刻:“科学、工程和其他所有研究领域的良好发展,以及在诸如健康与国家安全领域中研究所带来的益处等,都依赖于研究记录的真实性。同时,公众对研究机构的信赖也需要信得过的研究记录和研究过程。”这就是说,科学能否良好发展,能否造福人类,能否得到公众支持,这些关系到科学命运的大问题,均有赖于科研是否诚信。这并非夸大其词。也许,反面的事例更能说明问题。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苏联的李森科用杜撰的小麦“春化”理论骗取最高领导人的信任,又用窃取的权力打击迫害异己。勒柏辛斯卡亚则用人工制造出“活细胞”的谎言,爬上了科学的顶峰。这些行为,彻底败坏了苏联生命科学界的学术风气,拖垮了苏联的遗传学研究。今天,我们也痛切感受到由于诚信的缺失,我国公众和国际科学界对我国科学的信赖在下降。

 

也许有人会说,上述观点已经过时,至少受到严峻的挑战。按照时髦的社会建构论,科学也是一种社会建构过程,根本不存在所谓对研究事物客观真实的描述、反映或认识。建构主义揭示了科学过程中社会的、主体的作用,自然不能一笔抹煞。其实,爱因斯坦早就明确指出科学概念和原理“构造的一思辨的特征”,认为科学家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哲学信念等与科学创造密切相关。海森伯也指出,在原子物理学概念的发展过程中,与科学家主体因素相关的成分在逐步增加。这是否意味着科学家的任意“建构”呢?非也。爱因斯坦说过,科学理论不仅要有内在的和谐,还要得到外部的证实。如果天文(如日食)观测不能证实相对论的预言,他将放弃相对论。同样,原子物理学的概念必须得到科学实验和工业的检验。即便是建构论者到实验室调查实验室生活,也必须忠实记录而不能随意建构。一些建构论者片面夸大主体建构的作用,受到科学家的普遍抑制。至于用建构来否定、消解科学研究对诚信的内在要求,断言根本就不存在对研究事物客观真实的反映和认识,那更是虚妄。现代科学的社会化,以及它向宏观的拓展、微观的深化,非但没有取消它对科研诚信的要求,而毋宁说这种要求更高了。

 

还有人可能会说,现在是市场经济,讲求效率和功利,怎么能像过去那样诚信呢?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名啊利啊,有所上升,是很自然的。它一方面可能推动科学研究,另一方面也可能冲击科研诚信,淡化弱化诚信的要求。目前令人们忧虑的某种程度上的“诚信危机”,正是其表现。第二,市场经济与诚信并不完全对立。市场经济是契约经济,讲究遵守合同,按合同办事。因此市场一向很看重信用,没有信用也就没有市场。把市场经济解释为不要诚信的经济是一种误解和曲解。第三,狭义的或纯粹的科学研究并不适用市场经济。科学研究之唯一目的也是最高目的是揭示研究对象的真相和规律,本质上是一种求真的活动和过程,是不计功利的,更不能急功近利。在科学研究中套用市场模式,既是对科学研究的伤害,也是对市场经济的伤害。市场经济并没有也不可能消解科研诚信的要求,只是增添了它的复杂性。

 

马克斯·韦伯在其著名的《学术与政治》讲演中,感人肺腑地呼唤:“发自内心地献身于科学”,“全心服膺他的学科要求”。确实,没有科学工作者心灵的共鸣和认同,一切都谈不上。既然诚信是科学研究内在的、本质的要求,那就是说它是科学工作者的根、命。我们要心存敬畏,认这个命,服这个命,照这个命去做、去修炼。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合格的、优秀的科学工作者。如果不认这个命,不服这个命,那还不如早日改行,另谋高就。

 

看到一首17世纪的苏格兰民谣,隽永而深邃,让我们共同谨记:

 

为了要得到一枚钉子,竟失去了一块蹄铁;

 

为了要得到一块蹄铁,竟失去了一匹马;

 

为了要得到一匹马,竟失去了一位骑手;

 

为了要得到一位骑手,竟失去了一次战斗;

 

为了要得到一次战斗,竟连国王也失去了;

 

而这全部都是为了得到一枚马蹄铁钉。

 

(作者系国家人类基因组南方研究中心伦理学部主任、上海市医学伦理专家委员会委员)

作者: 201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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