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膏方是中医常用八种剂型之一，广泛应用于治疗临床各科慢性疑难性疾病，通过调补来增加人体精气的储备、提高人体免疫力、平衡阴阳，恢复五脏六腑机能，膏滋补中寓治，治中寓补，具有治疗保健、强身健体、整体调理、预防疾病的作用。近二十年来，笔者每临冬季善用膏方来调治各种慢性疾病、手术后康复、亚健康人群、老年人肾虚等病症，效果非常满意。现就慢性肾病运用膏方治疗的点滴体会举例说明，以飨同道。
慢性肾炎(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注重祛风清利、凉血活血兼以益肾健脾固卫
王某某，女，35岁，工人。因双下肢浮肿伴腰痛反复发作1年余，加重半月于1990年10月12日初诊。患者于1989年7月在田间劳作时淋雨后感咽痛，继则出现面部眼睑浮肿，渐见双下肢水肿、腰痛，查尿常规示：红细胞+++，尿红细胞形态为多形型，24h尿蛋白定量2．8g，曾在南京某医院肾穿刺确诊为“系膜增殖性肾炎”，服用激素、雷公藤多苷片等药物治疗一年余，激素已停用，病情未见明显好转，平素易感冒。近半月来颜面及四肢浮肿又加重，遂来我院就诊。来诊时面肢浮肿伴腰痛、口渴不欲引饮、肢倦乏力明显、梦多眠差、烦闷不安、夜尿5次、尿短赤混浊、可见泡沫尿、大便干、二日一行、纳差恶心、月经超前量多、带多色白无臭味、舌质偏淡苔白腻罩黄、脉沉弦，测BPl6／10KPa，神志清、精神差、眼睑虚浮如蚕卧、咽稍红、两扁桃体不肿大、心肺(一)、腹软、肝脾肋下未及、腹部移动性浊音(一)、双肾区叩击痛(+)、双下肢膝下至足背明显可凹陷性水肿，实验室检查：血常规 Hb82g／L、WBC7．8x10VL、尿检蛋白+、红细胞++、24h尿蛋白定量1．2g，血BUN8．6mmol／L、血Ser210umol／L、B超示双肾未见异常，西医诊断：系膜增生性肾小球肾炎(MsPGN)，中医诊断：水肿，证属脾肾气虚、湿热内蕴、气血瘀滞不畅，治当益肾健脾、清热利湿、行气活血、佐以利咽固表，方选济生肾气丸、中满分消丸合升降散、血府逐瘀汤加减。以膏方调治，拟方如下：鹿衔草300g、楮实子150g、淮牛膝150g、熟地黄300g、淮山药500g、山萸肉500g、川断250g、桑寄生300g、猪茯苓各300g、苍白术各200g、泽兰泻各200g、柴胡150g、黄芩150g、黄连30g、姜半夏200g、藿香200g、片姜黄200g、制军200g、蝉衣lOOg、僵蚕200g、生黄芪500g、当归200g、防风60g、荆芥穗300g、羌独活各250g、地榆120g、茜草200g、水红花子250g、川芎300g、三七350g、丹参500g、葛根350g、木贼草100g、海金砂350g、大腹皮200g、木瓜250g、淡竹叶150g、仙鹤草500g、青果200g、扛板归300g、青风藤300g、益母草500g、地锦草200g、砂仁100g、陈皮200 g、五倍子50g、车前子350g、蛇床子350g、．炙地龙200g、商陆250g、焙蟋蟀30g、炙蝼蛄30g、红景天350g、蕨麻300g、绿萝花150g、生晒参150g、藏红花50g(研粉收膏时兑入)、另以龟甲胶250g、鹿角胶150 g、冰糖250g、蜂蜜250g、黄酒为引收膏。早晚空腹各服一汤匙，均用开水冲饮。
1991年1月15日复诊，患者面带笑容，诉服药后自觉精神体力较前明显好转，腰痛稍减，小便量多，眼睑已不肿，双下肢水肿明显消退，纳食增加，睡眠渐转香，有时肩膝关节疼痛及出虚汗，大便日行一二次，舌尖偏红苔薄黄根部微腻，脉沉细。复查血Hb90g/L、尿检蛋白+、红细胞+、24h尿蛋白定量0．6g,血BUN7．8mmol/L、血Scrl86u． mol／L，要求再服膏方一料，虑脾肾之气渐复，水湿之邪渐祛，遂予上方去木贼草、海金砂、木瓜、青果、炙蝼蛄、焙蟋蟀、鹿角胶，加用石菖蒲200g、薏苡仁500g、石苇500g、桂枝80g、老颧草300g、猫爪草250g、麦冬250g、旱莲草250g、炒蒲黄150g、蜈蚣lOOg、制黄精300g、阿胶150g收膏。1991年5月8日来诊，患者诉近半年来一直末感冒过，自觉精神可，饮食睡眠二便均如常人般，下肢已不肿，偶有腰部痠楚不适，舌质偏红苔薄白，脉濡。复查血Hbl02g／L、尿检蛋白±、红细胞+、血BUN6．5mmol／L、血Serll6umol／L，予以上方加减制成丸药调理巩固治疗三年，多次肾功能检查均正常，偶作感冒，之后每年冬季均来服膏方一料，随访至今已近十八年，病情一直比较稳定，能正常上班工作。
按：本“水肿”案乃脾肾气虚、湿热内蕴、气滞血瘀、肾络不利所致，选用其方意在补益脾肾、清利湿热、凉血活血、祛风通络、调其升降、固卫扶正，药用鹿衔草、楮实子、淮牛膝、熟地黄、淮山药、白术、山萸肉、川断、桑寄生益肾健脾、维护肾气、治病求本，用玉屏风散补气固卫，黄芩、黄连、姜半夏、藿香辛开苦降、芳香宣化，荆芥穗、防风、羌独活、地榆、茜草、水红花子、石菖蒲轻清宣透化湿、凉血活血清热，研究表明：以清化湿热、凉血化瘀这个祛邪为主的治法在延缓慢性肾衰竭进展方面比补益为治法的百令胶囊效果显著。合用小柴胡汤、升降散和解少阳、清上导下，使三焦气机升降如常，湿浊之邪自化，川芎、三七、丹参、葛根、益母草、藏红花活血和络、运行血气，青风藤、老颧草、桂枝祛风除湿、温经通络，桂枝通阳化气行水，既可外解肌表之风寒，又可内助膀胱之气化，与健脾运湿之白术及利水退肿之茯苓、蝼蛄以及补气利水之参芪、活血利水药相配，不仅能温阳化气，加强气化之力、气行血行而且使水湿从小便去。薏苡仁、石苇、猫爪草、五倍子健脾利湿清热、敛肺固精止血，地锦草、早莲草凉血止血，能有效地控制蛋白尿和血尿，木贼草、海金砂、大腹皮、木瓜、淡竹叶宣肺理气、健脾参湿、清心利尿，木贼草有提壶揭盖之效，大黄配荆芥一升一降，清升浊降，气化得行，有司通二便作用。蛇床子配麦冬一肾一肺、又一阴一阳，金水相生、生化无穷。久服长生。蟋蟀、炙蝼蛄、蜈蚣利水消肿解毒，急药缓用、行而不峻。商陆泻下利水、消肿散结，近来研究显示：商陆皂苷甲可显著抑制炎症细胞因子，进而抑制免疫反应、炎症反应，改善肾小球血液循环、保护肾小球滤过膜的电荷和分子屏障。研究资料显示：清热利湿药具有抑制肾脏免疫炎症，活血化瘀药有延缓肾小球硬、间质纤维化的作用。 红景天气微香、昧苦、涩、寒，清热解毒、活血消肿、清肺止咳、益气安神、燥湿止带、止血、止头痛等作用，预防高原反应，具有扶正固本的“适应原样”功效，红景天主要成份红景天苷、苷元酪醇等，具有抗辐射、抗疲劳、抗寒抗毒、抗缺氧、提高免疫力、降血脂调节睡眠等功效，红景天苷能较好的抑制肾间质损伤及肌成纤维细胞(MFB)的表达，对肾间质纤维化有保护作用，具有改善肾脏微循环障碍之作用。蕨麻又叫人参果，味甘温，具有健脾益胃、生津止渴、益气补血、止咳利痰、收敛止血、利湿等之功效，用于主治病后贫血，营养不良，带下乳少、各种出血症、脾胃虚弱，风湿痹痛等，尤适用于肾性贫血者，改善全身营养状态，提高机体免疫力。绿萝花性微寒， 《藏医养身图说》上记载：具有活血清热作用，主治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压，高血脂、各种血管炎、脉管炎症。牛膝行血散瘀、祛风通络、引药下行。诸药合用共奏卫表健固、益肾健脾、凉血化瘀、祛风化湿、利水消肿、泄浊和络、疏调三焦气机，气血运行通畅，使湿浊瘀热毒邪清除，脾肾之气恢复，则病渐愈。
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 调和阴阳为本，祛风除湿泄毒、行气活血软坚、通利二便为先
冯某某，男，78岁，教师。住院号：0494，2004年6月2日初诊。腰痛心慌6年伴双下肢水肿呕恶乏力2月余。患者平素时有腰酸感，于1998年9月在户外晨炼时觉胸闷心慌不适，遂到某医院检查诊断为“多囊肾”、“冠心病”、“心房纤颤”，查血Hbllog／L、尿检蛋白+、红细胞+3、血 BUN7．5mmol／L、血Scrl46umol／L，一直服用复方丹参滴丸、消心痛、金水宝、三七片等药物治疗，至2003年11月之前多次检查肾功能均有慢性进展趋势，最高值血 BUN21．5mmol／L、 血Scr647umoI／L、 UA780umoL／L， 血 Hb65g／L、血压90／60mmHg，曾加用肾衰宁胶囊、包醛氧化淀粉、别嘌醇片等治疗，病情未得到控制，腰痛心慌时作，2004年4月始发现双下肢水肿渐以加重、时有恶心呕吐、纳食少、怕冷肢倦乏力，初诊时消瘦体质、面色萎黄无华、尿量少、日行三四次，大便干结如粟、三日一行，须倚卧于床、动则心慌气喘，腰膝酸冷、口臭口淡不渴、全身皮肤搔痒、睡眠欠佳、无烦热盗汗、舌淡体胖大边有齿痕、苔白厚腻、脉沉细，体格检查：神志清、精神萎靡、眼睑虚浮、口唇轻度紫绀、颈静脉轻度充盈、心率106次／分、律绝对不齐、呈房颤律、无杂音、右下肺可闻及少许细湿罗音、腹部移动性浊音(+)、双下肢水肿按之凹陷难以复起、双肾区叩击痛(+)，遂于2004年6月2日拟诊为西医诊断：多囊肾、慢性肾功能衰竭(尿毒症期)、冠心病、心房纤颤、心功能Ⅳ级，中医诊断：关格、虚劳、心悸而收住院治疗，人院后查尿检蛋白±、红细胞+、血 BUN30．5mmol／L、血Serl 160umoUL、UA790umol／L、K+6．5mmoUL、血Hb58g／L、血压80／50mmHg，心率115次／分，24h尿量250ml，在西医常规治疗基础(如吸氧、优质低蛋白饮食、补钙、酮酸、纠酸、促红细胞生成素、利尿剂、控制心室率等)上，患者及家属考虑年老体弱多病，拒绝血液透析，以试用心态予中药口服及灌肠治疗。证属先天禀赋不足，脾肾阳虚，阳损及阴，湿浊瘀毒内阻肾络。犯胃凌心射肺所致，治当阴阳双补、降逆泄浊、宣肺利水、凉血活血，方选温脾汤、苏叶黄连汤、胃苓汤合血府逐瘀汤、荆防败毒散加减。药用制附片、生晒参、麦冬、苍白术、厚朴、白扁豆、苏叶、黄连、姜半夏、姜竹茹、石菖蒲、砂仁、草果、荆芥穗、防风、羌独活、茜草、黄柏、藿香、葶苈子、丹参、地鳖虫、水蛭、商陆、地肤子、白藓皮、红景天、蕨麻，浓煎取汁少量多次呷服。中药灌肠方：大黄粉、三七粉、青黛、肉桂粉、煅牡蛎粉、4％碳酸氢钠20ml、2％利多卡因10ml。每日二次，每次200ml f注意导管插入深度为30~40cm，相当于深部高位结肠灌肠的深度，臀部抬高20~30era)。上述方案调治一月余，患者已能起床在室内散步，精神大有好转，呕恶已消，下肢轻度水肿，怕冷搔痒稍有减轻，尿量增多，昼解尿3次、夜尿4次， 大便日行2次，2003年7月20日出院前血 BUN26．8mmol／L、 血Scr890umol／L、UA620umol／L、 血 Hb85g／L、心率86次／分、血压100／70mmHg，24h尿量1150ml。出院后又继以上方加减，结合西药一体化治疗三月余， 复查血BUN24．6mmol／L、血Scr720umot／L、 UA480umol／L、血Hb88g／L，心率85次／分。病情稳定，已有好转趋势，自觉心慌阵作、时有胸闷、腰痛怕冷、睡眠可、纳食香、皮肤阵阵搔痒、口干不欲饮、小便清长、大便日行一次、舌质淡红苔白腻罩黄、脉结代。系脾肾气阳不足，阳损及阴，湿毒渐清，久郁化热，阻于肾络，当予调和阴阳、益肾健脾、化湿清热、凉血散瘀、祛风解毒、软坚散结，正值隆冬季节，嘱予膏方调治，拟方如下：生麻黄lOOg、制附片150g、桂枝250g、细辛lOOg、天麦冬各300g、黄柏150g、肉苁蓉500g、苍白术各300g、薏苡仁500g、猪茯苓各300g、泽兰泻各300g、山药500g、山萸肉500g、鹿御草250g、楮实子250g、淮牛膝150g、徐长卿200g、落得打300g、六月雪300g、毛冬青250g、藤梨根250g、败酱草500g、忍冬藤300g、爵床250g、扛板归300g、苏叶300g、黄连50g、柴胡200g、炒黄芩250g、姜半夏200g、石菖蒲150g、藿佩兰各200g、丹参500g、莪术250g、片姜黄250g、三七50％、草河车250g、地肤子250g、生黄芪500g、当归200g、制黄精300g、葛根250g、升麻lOOg、制军250g、商陆250g、艾叶50g、刺五茄300g、红景天500g、蕨麻500g、绿萝花250g、荆芥穗350g、羌独活各200g、防风150g、茜草200g、全蝎150g、昆布500g、煅牡蛎500g、西洋参200g(研粉收膏时兑入)、藏红花lOOg(研粉收膏时兑入)、鹿胎膏250g、阿胶200g、蜂蜜250g、黄酒为引收膏。
2004年1月25日复诊，患者来诊诉，服膏方后精神体力较前明显好转，小便量多，大便日行二次，已不腰痛。纳食正常，仍有畏寒肢冷及皮肤搔痒，下肢轻度水肿，舌淡红苔白腻根部微黄、脉结代。复查血BUNl8．2mmol／L、血Scr690umol／L、UA380umol／L、血Hb90g/L要求再配膏方一料(冰箱冷藏保存)巩固治疗。之后三年内基本按上述中西药方案治疗，每年按上方稍事变化熬膏二料缓缓图治，病情一直稳定在慢性肾衰竭(氮质血症期)，未发展成终末期肾衰竭。2007年9月2日突作大量血尿，腰脊疼痛，经检查诊断为“前列腺癌并发骨转移”，经治末效，于2008年4月5日死亡。
按：本例“关格”、“虚劳”良由先天禀赋不足，脾肾阳虚，湿毒内生，肾络瘀阻，犯胃凌心射肺所致，治当平衡阴阳、和胃泄浊、凉血活血，软坚散结，药用生麻黄、制附片、桂枝、细辛、天麦冬、黄柏、肉苁蓉、山药、山萸肉、楮实子滋阴温肾，其中麻黄、桂枝具有扩张冠状动脉，改善微循环作用，显著利尿、抗肾功能衰竭作用，解热抗炎作用[5]。苍白术、薏苡仁、猪茯苓、泽兰泻、鹿御草、淮牛膝益肾健脾利湿通络，徐长卿、落得打、六月雪、毛冬青、藤梨根、败酱草、忍冬藤、爵床、扛板归祛风除湿、活血清热、泄浊解毒。柴胡、炒黄芩、姜半夏、石菖蒲、藿佩兰、荆芥穗、羌独活、防风、茜草和解降浊、扶正透表、化湿解郁、疏利气机。苏叶活血止血解毒，丹参、制军、三七均有活血解毒利尿，保护肾功能的作用，莪术、片姜黄中含有的姜黄素具有行气破瘀、通经止痛、清心解毒等功效，具有抗肝肺肾等器官纤维化的作用。玉屏风散方扶正固表，生黄芪、西洋参、藏红花、绿萝花益气活血养阴清热，商陆泻下利水、消肿散结，全蝎、昆布、煅牡蛎软坚散结解毒通络，刺五茄、红景天、蕨麻健脾补肾、益气养血、清热活血止血，红景天具有抗疲劳、抗寒抗毒、抗组织器官缺氧、改善全身营养状态，提高免疫力，对肾间质纤维化有保护作用，具有改善肾脏微循环障碍之作用。诸药共奏滋阴补阳、凉血清热、祛风通络、活血散结、疏通三焦气机、使邪毒从二便而去，病自稳健。本病案患者已进入尿毒症期，一般须透析治疗方能维持生命，但经过中西医结合治疗病情逆转入氮质血症期，且维持三年病情未加重，充分证明运用中药延缓了慢性肾脏病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