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甲型Ｈ1Ｎ1
流感疫情已呈现“临近全球暴发态势”，一些国家出现了本土传播情况，非洲也出现了首例流感病例。但令科学家更为担心的是病毒变异，一旦出现新的变异毒株，其杀伤力将会更大，其重要依据就是曾肆虐全球的1918年流感。
1918年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是遥远而模糊的。但历史清楚地记载着，那年，在经历了4年之久的惨烈战争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于结束了。人们正期盼着过上和平宁静的生活，然而就在此时，一场大规模的灾难降临了，这就是上个世纪人们闻之色变的“西班牙流感”。时间虽然过去了将近一个世纪，科学技术和医学的进步已今非昔比，但“西班牙流感”依然留给了我们众多谜团。
流感起源于哪里？
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世界兵荒马乱、民不聊生，“西班牙流感”就在此背景下发生了。资料表明，“西班牙流感”最早出现在美国堪萨斯州的芬森军营。1918年3月11日午餐之前，军营一位士兵感到发烧、嗓子疼和
头痛，就去部队的医院看病，医生认为他患了普通的
感冒。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出人意料：到了中午，这个军营里100多名士兵都出现了相似的症状。几天之内，这个军营里已经有了500名以上的士兵“感冒”。而三周之内，有1100名士兵因“感冒”病重需住院治疗，最终38人死亡。
很快这种“感冒”又传播到底特律等3个城市。这一阶段美国的流感疫情似乎不那么严重，与往年相比，这次流感的死亡率高不了多少。在一场世界大战尚未结束时，军方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次流感的爆发——尽管它几乎传遍了整个美国的军营。
当年3月，病毒随着美军横渡大西洋，开始率先在欧洲传播开来。4月，法军、英军与意大利军队相继出现了疫情。1919年1月传播到澳大利亚，在不到一年时间里，流感病毒便席卷了全球。
由于当时医疗手段落后，人们对这一流感的危险性认识不足。随着战事的发展，部队的大规模调动更为流感的传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直到流感传播到了西班牙，并引起大量人员死亡之后，才最终引起人们的重视。
“西班牙流感”还被称作“西班牙女士”，不过它却有些名不符实：首先，它并不是从西班牙起源的；其次，这场流感绝对没有它的名称那样温柔。之所以命名为“西班牙流感”，是因为流感传到了西班牙之后，共造成800万西班牙人死亡，而当时又是西班牙首先公布了流感疫情(西班牙在一战中是中立国，这意味着新闻不受事先审查，报纸充斥着关于流感疫情的报道)，故称之为“西班牙流感”。
究竟死了多少人？
到了1918年9月，流感病毒变异后更为猖獗，比第一期流感的来势更加凶猛和恐怖，感染患病后，只需3天便可死亡。回国的美国士兵似乎把在世界上转了一圈的病毒又带了回来。人们一开始头痛，眼睛疼，体温不断上升，逐渐陷入半无意识状态。随着死神脚步的逼近，患者的脸色转为暗紫色，他们无法呼吸，疯狂地喘息和咳血，最终死于窒息。他们死去的时候，已是浑身发黑，几乎无法分辨出是白人还是黑人。
在美国费城，10月份死了13000人。白天满街出殡，夜晚救护车疾驰，无人认领的尸体散布数日。许多地方，掘墓工人来不及挖坑，不管是南非开普敦还是美国纽约，棺材早已缺货，死者裹着毯子入土。据幸存者回忆：口罩是必备之物，没戴口罩就别想上公交车。据说在美国旧金山，一名卫生官员开枪打死了一名不愿意戴口罩的男子。人们生活在恐惧之中，见面也不打招呼，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害怕眼神也会传播流感。
病势凶猛超出想象：南非老矿工希尔握着吊罐车操纵杆的手突然没了力气，吊罐砸向40名下班矿工，死了24人；开普敦一辆电车只行驶了3公里，就有6个人死在车上。在巴西里约热内卢，一个在等班车的男子一边向人打听终点站，一边倒地死去。一名澳大利亚妇女看到，在三个小时中，有26支送葬队伍经过她家门口，每7分钟一支，几乎是首尾相接。印度孟买死亡700万。一些因纽特人村庄遭受灭顶之灾，有一个80人的村庄就有73人死于流感。加拿大渥太华有轨电车没有乘客，学校、歌舞剧院和电影院无灯光，游泳池和保龄球馆更是空无一人。
1918年“西班牙流感”也波及到中国，自广州直至东北，由上海至四川，蔓延广泛。哈尔滨40%人被感染，学校停课，商店歇业。上海也出现过两个流行波。
此次流感所造成的灾难是流感流行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也是历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科学家估计，大约有2千万到4千万人在流感灾难中丧生，比第一次世界大战战亡总人数还多。也有媒体估计死亡人数至少5千万至1亿，而当时世界人口才18亿。这次流感有一个相当奇怪的特征：与以往流感总是容易杀死年老体衰的人和儿童不同，这次流感的死亡曲线却呈现出一种“W”型——20岁到40岁的青壮年人也成了死神追逐的对象。
流感终结了一战？
因为流感传染的速度非常快，当时人们无法确定其究竟发源地于何处，许多国家因此受到指责。在西欧，人们主要把西班牙人当成替罪羊；俄国人则把责任归咎到中亚细亚土耳其的游牧民族身上；一个美国军官又断定是德国的潜艇把流感作为秘密武器带到了北美大陆。流感让一战中正在打仗的交战双方没办法继续打下去。士兵的枪已经成了拐杖，开小差的士兵源源不断。
英国海军在1918年5月间的大半时间里没法打仗，连英王乔治五世也躺下了。美军传奇将军麦克阿瑟(时任美军第84旅准将旅长)，也被流感折磨得奄奄一息，只好让4名传令兵用担架抬着他指挥战斗。
当时人们以为是德国使用了生化武器。但德军也饱受流感打击，而且它的盟国纷纷散伙，保加利亚、土耳其和奥匈帝国都退出了战争。德国在协约国和流感的夹击下，只好投降。因此有人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流感加速了战争的结束。
如何找病毒样本？
美国《时代周刊》曾有过一个悲观的预言：在交通高度发达的今天，此类病毒4天就可以蔓延到全世界，造成的死亡人数将是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3倍以上。因此弄清那场灾难的原因有助于防止悲剧的重演。
寻找几十年前的疾病病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人类直到1930年代才分离出流感病毒。1950年代，美国曾经组织考察队赶赴阿拉斯加挖掘死于流感的病人尸体，期望得到可供研究的病原体。有记载称，阿拉斯加当时有整村的人大都被流感夺去了生命。很遗憾，那些埋葬在永久冻土带的尸体因为解冻腐烂而失去了研究价值。
1993年，加拿大科学家基尔斯提·丹坎为了寻找病毒样本，也选择了气候寒冷的阿拉斯加。但由于当时人们匆匆将死者入土，埋得不深，尸体已腐烂，无法使用。最后，丹坎决定去挪威寻找。1998年，丹坎在取到样本后，科研人员用严密的保护措施将病毒样本运到美国、加拿大、挪威和英国等国家的实验室。
在此之前的1997年，美国军事病理研究所的病理学家杰弗里·陶本伯格领导的一个研究小组第一次找到了“西班牙流感”病毒的“碎片”。
此后，英国著名流感学家约翰·牛津也将一名死去近90年的英国外交官尸体从坟墓中挖了出来。这名外交官名叫马克·赛克斯，1919年2月感染“西班牙流感”死于一家巴黎酒店，时年39岁，其尸体被密封在一个铅棺材中。牛津说，此前全球只有5具死于“西班牙流感”的可用尸体样本，但其中没有一具是被装在铅棺材中的。
科学家有何结论？
科学家将近一个世纪的研究，却得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一种说法是由于病毒变异，人体免疫系统无法对其进行有效识别和抵御，也就是现在通常所说的人体没有免疫力，因此造成疾病大流行和人员大量死亡。
另一种说法是人体免疫系统对病毒“反应过度”，从而损坏人体的内脏造成死亡。2007年1月英国《自然》杂志刊登了一篇研究成果，一个由多国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小组在实验室中培育出“西班牙流感”病毒，并使短尾猿猴感染了这种病毒。结果，科学家发现这种病毒能在猿猴体内迅速复制，并引起强烈的免疫系统反应，这种反应在数天内使猿猴的肺部被损毁。
无论研究结论如何，现在基本可以确信，那些大的传染病都是来自野生鸟类，特别是海洋候鸟，它们的内脏里包含着病毒，在长途迁徙中，流感病毒就随着它们的排泄物传播开来。最先是传给家禽，然后再传给猪。由于猪既能感染水禽身上的流感病毒，又能感染人类流感病毒，所以猪就成了变异病毒的温床。
2004年2月，美科学家首次复原了“西班牙流感”病毒。2005年，美国科学家将复原病毒与一些
禽流感和人类流感病毒进行比较发现，这种病毒与禽流感病毒非常相似。这种病毒仅通过其内部结构的细微变化，就实现了从鸟类到人类的跨物种传播，变得易于和人体细胞受体结合。
但“西班牙流感”究竟是禽流感的变种，还是猪流感的变异，抑或是两者的混合？至今没有定论。
是否已研制出疫苗？
2006年10月17日，美国科学家称，他们已研制成一种防治1918年“西班牙流感”的疫苗，并在动物实验中取得成功。研究人员在当天的美国《国家科学院学报》网络版上报告说，当他们将这种疫苗注射到实验鼠体内后，发现实验鼠产生了明显的免疫反应，体内的免疫T细胞和抗体数量都明显上升。在动物实验中，10只注射疫苗的实验鼠在与“西班牙流感”病毒接触后全部存活。
研究人员之一、曾领导重建“西班牙病毒”的托伦斯·坦培说，他们研制这种DNA疫苗所用的方法，可用来应对未来出现的人类新型流感疫情。不过研究人员也强调，鼠类接受疫苗注射的免疫效果通常比人类明显，基因疫苗的有效性还需经过更多验证。
作者：
2009-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