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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协和医院黑幕调查:患者一小时做八项手术

来源:东方早报
摘要:2006年10月31日,25岁的马女士来到上海协和医院做常规体检。在花了3500元检查费之后,一个叫吕相平的医生断定:马女士患有继发性不孕症、双侧输卵管阻塞和慢性盆腔炎,并说需要马上做手术。我当时表示,自己不需要动手术,医生就说,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以后就不能生了,说得很可怕。马女士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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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10月31日,25岁的马女士来到上海协和医院做常规体检。在花了3500元检查费之后,一个叫吕相平的医生断定:马女士患有继发性不孕症、双侧输卵管阻塞和慢性盆腔炎,并说需要马上做手术

  “我当时表示,自己不需要动手术,医生就说,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以后就不能生了,说得很可怕。”马女士回忆道。

  一下子被查出了三种病,并且必须马上做手术,马女士和她的丈夫都感到非常突然,但是吕相平医生的一番话很快打消了夫妻俩的顾虑。“医生跟我打保票,只要动了手术,一个月以后百分之百能怀孕。”

  马女士在上海协和医院检查不到3个小时,便被匆匆推上了急诊手术台。此时,有关手术的各项检查结果都还没有出来。

  而手术刚进行了20分钟,“意外”又发生了。

  手术医生吕相平告诉马女士的丈夫,他的妻子在术中又被发现了4种妇科病,此外马女士还被查出患有慢性阑尾炎。

  医生的这番话让本来就提心吊胆的马女士丈夫更是不知所措,既然妻子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那就只能听从医生的诊断做手术了。于是,在一个小时的全麻状态下,马女士被实施了宫-腹腔镜探查术、盆腔粘连松解术、右侧输卵管伞端造口术、右侧输卵管系膜囊肿摘除术、多囊卵巢打孔术、宫腔镜下通液术、诊刮术和阑尾切除术8项手术。

  手术后的第二天,马女士拿到了前一天的手术费用通知单,这一看,小两口吓了一大跳,原来医生说是花15000元左右,如今却变成了34000元,而且,这34000元的手术费连个明细也没有,能看到的仅仅是“手术费”三个字!

  这还没完,手术后第三天,问题又来了。从2006年11月2日到11月4日,马女士连续接到三次催款通知单。

  “我之前已经交了3万多元了,还欠了3万多元。”马女士在上海协和医院住了四天,花了65000元。出院的时候,医生又给她开了3000多元钱的中药汤剂,这十几包深褐色的中药液既无处方、无药名、无保质期、无生产日期,也没有医院名称。

  68000多元钱花掉了,但是,医院出具的费用清单只显示出了40677元的费用。其他近3万元钱哪儿去了呢?

  而现在,马女士夫妇担心的远不只是费用问题,他们更关心的是:“动了手术到现在差不多快有三个月了吧,为什么还没有怀孕?”

  开销4万,只因医生说“好像是输卵管粘连”

  在记者见到的10多位患者中,和马女士一样有一笔“糊涂账”的还有李女士、吴女士、徐女士、肖女士等。被采访时,这几位女士才发现,原来她们在上海协和医院的遭遇有着惊人的相似处。

  李女士

  2006年9月16日,李女士在上海协和医院做常规体检时,被诊断患有继发性不孕症、双侧输卵管阻塞、慢性盆腔炎等多种妇科病。可是5个月过去了,李女士至今也没有拿到自己的检查报告。

  也就是在9月16日检查当天,李女士被实施6项宫-腹腔镜手术,费用总计58000元。

  吴女士

  2006年9月,吴女士被上海协和医院诊断为继发性不孕症等3种妇科病,当天接受了宫-腹腔镜手术。手术中,吴女士又被诊断出4种妇科病,她接着被做了共计7项手术。

  吴女士的丈夫当时就提出质疑:“为什么刚进医院检查的时候没查出来,到了手术台上,你才告诉我说有病?”

  两天之内,吴女士夫妇便在上海协和医院花费了4万多元。出院时,她们接到医院通知:欠费了。“大概欠了就是四万七八百元吧。”

  徐女士

  2006年10月,徐女士在上海协和医院检查,当天,就被实施了8项宫-腹腔镜手术。

  术后,上海协和医院一共让徐女士做了14次OKW离子导入疗法,最多的一天做了10次,收费12600元。最终,徐女士也没有明白这个OKW离子导入疗法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却付出了76000元的高昂费用。

  肖女士

  肖女士夫妇在2005年12月登记结婚,2006年5月底,浙江省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诊断肖女士有过一周的短暂怀孕史,并有妇科炎症。

  2006年10月28日,肖女士在上海协和医院被诊断为原发性不孕症、左侧输卵管粘连、慢性盆腔炎、左侧多囊卵巢、右侧卵巢囊肿等5种妇科病。在检查当天,她也被推上了手术台,医生给她实施了6项手术。

  据肖女士的丈夫回忆,当时医生说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医生指着片子上的一个输卵管跟我说,你看看这个输卵管,好像是输卵管粘连。我当时就问她,你作为一个医生,就凭这个好像输卵管粘连,就要叫我花4万元钱?”

  病人不清肠就接受手术

  陈晓兰,著名“打假医生”、上海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监督员,她曾经参与了对上海协和医院的监督检查。检查中,她发现了医院的许多疑点。

  患者们在上海协和医院所接受的宫-腹腔镜手术,按照规定:手术前必须要求病人保持空腹、实施清肠,否则很容易发生手术意外。但是,这些患者在接受手术前既没有保持空腹,也没有被清肠。

  肖女士表示,手术当天她就吃了午饭。吴女士也说,在做手术之前,曾打电话给医生,没有被告知不能吃饭,所以她也吃了。

  事后,患者曾提出要求,希望看手术过程的录像,希望看到手术后的病理切片和手术切除物,但都被医院拒绝了。陈晓兰表示,就这些患者的情况而言,实际上是一种出现在医疗机构内的欺诈行为。

  “做腹腔镜手术是要加压的,要灌气进去的,可是所有病人包括便秘的病人,医生都没给她们清肠,如果真的动手术的话,如果病人哪一块弄破,粪便就会跑出来,那就是一个污染,所以我认为唯一的解释就是诈骗,协和医院的整个医疗行为,都是围绕着一个欺诈在进行。”

  妇科和阑尾手术同时进行

  患者告诉我们,在上海协和医院,来检查的妇科病人都会被动员做“宫-腹腔镜”手术。医院到底每天要做多少例这样的手术呢?在一次采访中,上海协和医院副院长张新给出了一个数字:“应该在5例左右。”而在此前的另外一次采访中,张新副院长曾这样回答过:“我们平均下来每个月开展这种微创手术大概在300例左右。”

  此外,关于马女士在妇科手术中被切除阑尾的事情,张新副院长这样解释:“严格意义上,两种手术不能同时进行,如果有这种情况,不能排除我们医院管理上的疏忽。”

  其他疑点

  关于行医资格:记者登录了上海市卫生监督所的网站进行了查询,发现给马女士做7项妇科手术、1项外科手术的吕相平医生,她的执业地点是上海市闸北区民办万豪医院,并不是上海协和医院。而肖女士的主治医生程晓梅,也来自上海市闸北区民办万豪医院,并不能在上海协和医院行医。

  记者又查询了其他住院医师的注册信息:樊荣的执业地点是上海市崇明县传染病医院;,而两个杨健,一个来自上海市肺科医院,一个来自上海市静安区江宁路地段医院。

  关于诊断准确性:在上海协和医院,肖女士被诊断为原发性不孕症。目前国内的医学界普遍认为:夫妻双方结婚以后,性生活正常,两年内不怀孕的,才能诊断为原发性不孕。而肖女士夫妻俩,此时结婚只有一年,并且在就诊前曾经怀孕过。但在上海协和医院,她被诊断为“原发性不孕”,并做了6项宫-腹腔镜手术。

  关于自我宣传:近日,记者来到上海火车站北广场中兴路1600号———上海协和医院的所在地。

  从外观上看,医院门面并不大,进入医院后记者注意到,一楼大厅的正墙上、右侧和左侧都是空空的,而半个月前的情景却是大不相同:三面墙上挂满了“专家”“主任”的大幅照片,贴满了病人的感谢信。现在,有关不孕不育专家的广告都被撤掉了,在墙上,我们还是可以依稀看到“孕育新生命、圆您儿女梦”的字眼。

  背景链接

  近两年来,上海市卫生局对上海协和医院诊疗活动超出登记范围、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擅自开展母婴保健服务等问题曾经给予了4次行政处罚,并取消该医院《医疗广告证明》一年。

  2007年1月19日,上海市卫生局再次发布了对上海协和医院妇科诊疗案的初步调查结果:根据调查情况,初步发现上海协和医院在王某某的诊疗过程中,存在过度检查和不当治疗行为,违反了相关的诊疗常规和基本操作规范的规定。另外,在调查中发现上海协和医院还存在涉嫌违法发布医疗广告等违法行为,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取证中。

  23家医疗机构被查处

  通讯员 宋国梵 早报记者 李祎

  昨天,记者从上海市卫生局获悉,自从今年1月1日本市正式实施《上海市医疗机构不良执业行为积分管理暂行办法》(下称《暂行办法》)以来,本市有23家医疗机构因不良执业行为被查处扣分,其中公立医疗机构2家,民营医疗机构21家。

  这23家在《暂行办法》实施首月即被记分的医疗机构违规行为涉及面广,既有医疗废物管理不合要求、使用非卫生技术人员、擅自扩大诊疗范围、临床用血不规范等卫生法律法规上有处罚条款的行为,又有使用执业助理医师单独执业、医师执业地点未变更等法律法规上只有禁止条款但没有罚则的行为。针对前者,卫生监督机构在依照程序进行行政处罚的同时进行记分,而后者,则直接记分。

作者: 20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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