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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浪网友:一只漂泊的鱼
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曾爱过林一,直到许多年后的一天,在他转身离去以后,我一点点揉碎他的电话号码扔进家乡清澈的小河里。
我觉得那天的河水特别得清,水波荡漾得我的泪都流了出来,我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我看见往日的岁月里那个大男孩冲着我热情地说:“现在,我们可以谈恋爱了。”我还看见他热情洋溢地拍拍宽大的双人床对我说:“以后,我的这一半留给你!”……是我三岁的女儿将我拉回了现实:“妈妈,你怎么了?”她一如往常地用小手捧着我的脸,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猛吸一口气,冲她微微一笑:“没什么,宝贝,妈妈的眼睛刚才进了一颗沙子。”女儿就鼓着小嘴替我吹。然后,我牵着她的小手往家走。
我是在带女儿荡秋千时遇见的林一。当时他与女朋友炜坐在草地上聊天,是女儿的可爱吸引了炜的目光,她便推林一,叫他看。然后,林一看见了我。
这时的我和林一都只是这个城市的过客。他回来与父母一起过年,顺便将女朋友带来让父母过目,这天晚上,他们就要回深圳。而我,过几天,也要回很远的另一个城市上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嗨,公主!”当林一微笑着冲我打招呼时,我傻了好一会儿。“公主”是我在这个城市成长过程中的代名词,是上小学时一个调皮的小男孩因为扯我的马尾巴而被女校长训斥之后替我取的外号。这个代表着娇气的外号曾让年少的我很无奈。
“嗨,我是炜,经常听林一的朋友说起你。”炜友好地冲我一笑,然后转向女儿:“这个妹妹好乖哟,我好喜欢她。来,阿姨带你去滑滑梯。”女儿看我点了头,便很高兴地随炜去了。
“炜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你真有眼光!”我由衷地赞叹。
林一含笑点点头,然后凝视着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听说去年的夏天,你去看了我的爸妈,真是谢谢你。”我们慢慢地沿着操场的跑道走着,一如许多年前年轻的我们走在学校的跑道上。九年的时光说起来很长很长,现在的林一依旧的夹克、牛仔裤,却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一股成熟男人的自信;林一也夸我比以前漂亮了许多,有了贤妻良母的样子。可是,我们又象没怎么分开过一样,谈话依旧是那么默契。
当炜带着女儿走过来时,我们一下回到了现实。女儿远远地叫着妈妈扑过来,而炜自然而然地将手放进林一的大手里,撒娇地说:“阿一,我们回家吧,爸妈等着急了。”只是,她的脸色不是很好。林一笑了,走过去亲了女儿一下,然后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我的手心,深深地看我一眼说:“给我打电话,别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点点头,装进手袋里。只是放进口袋的那一瞬时,我明白自己还是会消失的,我不想炜不开心。
带着女儿走过小桥时,她吵吵嚷嚷地要看河水,我顺势靠在栏杆上,将那张名片慢慢揉成一个硬硬的纸团,再让它慢慢落进河水里,看它慢慢地漂向远方。许多许多的往事却一点点向我涌来,那一瞬间,我明白,我曾经是多么爱他。只是,那时候,我年轻得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我与林一是高中同学。因为我们都喜欢画卡通画,很快成了好朋友。高中三年,时间一直比较紧张,我们只是偶而在下午放学后一起打打乒乓球,有时相约一起溜到学校高高的水塔上下围棋。然后不知是哪一天的中午上学,林一在我家的大门外遇见了我,从那以后,我们就一起上学、放学。
那些时光里,我过得很开心。可我一直认为这只是普通的友情,所以,在高考放榜的当天晚上,林一热情洋溢地对我说:“现在,我们可以谈恋爱了。”我只是笑笑刮了一下他的脸,就回家了。在我的心里,爱情还应该是很遥远的事情,而且,爱情应该是多么浪漫的事情,不是这样子的。那个暑假,我们毕业班的同学去野外玩,一起躺在软软的草地,我们开心地谈着未来,男生们甚至谈到了爱情。林一在草地上用野花围了一张宽大的床,他躺在上面,笑着对我说:“公主,那一半以后就留给你!”我快乐地推过另一个女孩子,大笑着说:“给她吧,她一直喜欢你。”说完,我就跑去找别人玩。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林一跟那个女孩子说话,心里不知怎么竟有些不舒服。
我在北方的一座城市上大学,而林一却在南方的城市。在大学的校园里,我象一条快乐的鱼,穿梭于各种活动之间,忙得一塌胡涂。给林一的信,是越来越少。对林一的信起初朦朦胧胧地有种期盼,可林一的信里,只是谈一些生活中快乐的事和一些简单的问候,让我都怀疑他的那些大胆言及爱情的话语只是告别高中生活的一种方式。后来,当我遇上了自认为浪漫的爱情时,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一年后的元旦,林一给我寄来了一张贺年片,一轮美丽至极的夕阳上印着“往日的回忆里你是主角”,我坐在校园里高大的梧桐树下,一遍遍地翻看那张贺年片,想自己和他之间的故事。当我直起身来时,腿木木得有如失去了知觉,然后去图书馆写了一封长长的信,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将我的爱情故事缓缓说给他,请他为我祝福。当我在假期里看到笑嘻嘻的林一,才放下心来,他并不生我的气。我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着他的朋友,想着他对我的感觉其实也不怎么样。
我是个很自私的女人,幸福时总是会忘掉朋友。在谈恋爱以及刚结婚的日子里,我很少给林一打电话,尽管这样,每次接到我的电话他总是很开心。再后来,他的工作发生了调动,我们就慢慢失去了联系。
去年的夏天,我回老家接女儿来身边。临走前,突然想到了林一,就忍不住带着女儿去了他父母家。林伯父看见我和女儿,非常地开心,而伯母却不象以前一样热情地待我,她只是淡漠地和我说话。她的一句话让我心痛到了极点:“你看你现在结了婚,女儿都两岁了,我们家阿一死心眼,连女朋友都不找一个,快三十岁的人,真让我和他爸操心。”伯父赶紧打圆场:“阿一只是事业心重,碰到合适的,他自会找回来。”伯父给了我林一的电话号码。
隔着电话线,我也能感觉到林一的狂喜。由于原来的单位效益不太好,他用一年的时间考过了注册会计师,停薪留职去了深圳,先在一家外资企业见习,拿到资格证后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当注册会计师,日子过得还不错。
当时的我已对婚姻失去了信心。老公因为应酬竟然慢慢爱上了打麻将,经常很晚才回来,家对于他来说只是个休息的地方,孩子他也只是偶而逗逗。每天的我象台机器不停重复地运转,上班、做家务、陪孩子玩,爱情不知躲在生活的哪个角落里。
许多次我拿起电话想跟林一聊点什么,可是泪水总是在拨电话号码的同时成串地往下流,我不喜欢将痛苦说给别人听,因为我总认为痛苦只是瞬间的事情,当自己能放下时,别人却还会记着。于是,我就放下电话,再后来,我干脆就在林一的生活里蒸发了。
想不到这次回家能遇见林一。看见他有了女朋友,真心为他高兴。隔着那么长的岁月之河,我们之间剩下的也只应是友情。而我,也会过得很好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