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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国前有人告诉我：荷兰人特别高，所以小便池也很高，一般的亚洲男人够不着，只能用儿童便池。真有这么夸张？我真的只能找儿童便池吗？
在荷兰这样“高人”林立的国度生活真像是格列佛到了巨人国。不同国家和民族的人，平均海拔确实差得挺大。在欧洲旅游时我就有特别深刻的感触，荷兰人、瑞典人真是有些高得可怕；但只要往南走几步，到了法国、西班牙，感觉就好多了。
巨人国的基因
当我们研究荷兰人为什么能长那么高时，除了联想到他们把牛奶当水喝的习惯外，首先意识到的就是“遗传”的重要性。
似乎凡事扯上基因就让人联想到“命运的安排”——爹娘给的基因序列咱没法做主，是高是矮也就成了老祖宗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些年，影响身高的很多基因相继被发现，它们多数都与骨骼发育及细胞分裂有关。科学家也逐步证明了基因多态性以及单核苷酸多态性对身高的显著影响；《自然·遗传》杂志曾刊文称，45%左右的身高差异与单核苷酸多态性有关。
当今社会，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的一些部件越长越好——例如长骨（即四肢的骨头），认为长骨越长，个子越高。事实确实如此，一些研究结果表明：在身高问题上，遗传因素确实至关重要。在英裔美国人群中，约80%的身高差异都与遗传有关，而在西非和芬兰人群中，遗传因素在身高决定中所占比重也都接近60%。在生活习惯（即外部环境）差异较小的地区，父母身高（即遗传因素）对孩子身高的影响就更大。遗传（先天）和环境（后天）这两个因素，当一个因素在人群中相对固定时，另一个因素就对身高起着更重要的影响。
巨人国的环境
尽管遗传对身高的影响似乎更大，但是，正所谓“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巨人国民的身高也受到其环境的重要影响。这一点可以从对双胞胎人群的研究结果中得以验证：芬兰的研究发现，只有“遗传+环境”共同作用的理论模型才能更好地解释双胞胎之间身高的相似度。
环境因素同遗传因素一起，最终导致人群里参差的海拔。不仅如此，环境因素还能通过表观遗传机制作用于基因，例如改变DNA特定序列的甲基化状态。已甲基化的DNA就能同某些身高基因（如ZBTB38）结合，从而最终对身高造成影响。这说明环境因素也可通过改变表观遗传的机制影响身高。有趣的是，我们常说女性天性敏感，她们的身高也确实更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
悲观的日本人
尽管有些人不愿意承认，但邻国日本的平均身高确实早已赶上中国了。只是正如日本人总是“悲观”地把自己的国家视为“怪兽最青睐的土地”一样，日本专家似乎对其国民身高变化趋势并不看好。有新闻说日本人的身高可能已经达到顶峰，不会再长高。新闻中罗列了近10年17岁日本青年男性平均身高并指出其变化很小，无明显升高趋势：1998年平均身高已达170.9厘米，而2011年依旧为170.7厘米（注：中国2002年17岁城市男性平均身高170.2厘米）。新闻报道认为目前日本的环境因素（营养、生活方式等）已经达到比较好的状态，因此能促进身高增长的外界因素已经“不复存在”。
不过，专家所谓的现在环境因素“好”，不过是主观的判断，也难免有认识的局限性：谁敢夸口保证未来会怎样？在过去的一百年中，无论是西方还是亚洲，各国人平均身高的增长大多超过10厘米。这样来看，并不能断言在今后某种人群的身高将永远停滞不前。
随着物质水平的涨幅日趋缓慢，人们似乎不怎么着急长个儿了——许多国家居民平均身高的增长趋缓。这种现象不仅局限于日本，在丹麦、芬兰等发达国家，甚至在亚洲一些发展中国家都存在。但并不能因此就推论，影响身高的外界因素“不复存在”。
一方面，要判断环境是否仍对身高造成重要影响，需要比较近年来父母与子女身高相关性变化趋势，甚至将相应的生态学模型予以匹配，才能够得到更为严谨的结论。正如上文提到的，芬兰的研究足以证明，即使在北欧这样社会经济高度发达的地区，环境因素依然对身高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另一方面，仅用十年的时间进行观察所得出的结论可能并不足以说明问题。亚洲人的身高在近百年内趋势是逐步升高的，但如果以十年为限，却可能出现时高时低的反复。所以，仅仅以十年之内变化放缓为依据，来推测“或已达到顶峰”，结论欠妥。高一点可能在一些方面有优势，但也未必处处都好。尽管存在很大争议，但一些流行病学的研究结果确实显示这样的趋势，个子较高的人罹患癌症的危险度相对较高。
根据我的观察和切身体验，荷兰的便池其实和国内的高度没有差异。亚洲同胞不必妄自菲薄，尽管来这个郁金香的国度吧！文/吴舟桥
（本文作者为北大医学部及荷兰鹿特丹医学中心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