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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孟教授是国家名医、终身教授，在中医妇科领域颇负盛名，对中医妇科的常见病、多发病、疑难病均有深入的研究，尤其是对女性的不孕、不育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创立的中药《女宝》曾获得了第37届世界尤里卡银奖。杨老是国家中医管理局确定的全国500名继承老中医学术经验导师之一，已培养出硕士研究生及高徒60余名，笔者作为高徒跟师杨老临诊，将杨老闭经治疗经验及笔者的点滴体会总结如下。
闭经是临床常见病、多发病、疑难病，主要分为原发性闭经和继发性闭经。西医学认为，原发性闭经往往由于遗传学原因或先天性发育缺陷引起，常指女性年逾16周岁，女性第二性征已发育，月经尚未来潮，或年龄超过14周岁尚无女性第二性征发育者;继发性闭经原因复杂，是指曾建立过正常的月经周期，又因某种原因而闭止6个月以上，或按自身原来月经周期计算停经3个周期以上者。中医学认为，闭经的发生主要是虚、实两个方面，虚者源泉不足，精血匮乏，无血可下;实者邪气阻隔，经脉不通，血不得下。故治疗闭经，杨老主张辨病与辨证相结合，中西医结合治疗更能取得临床疗效。
1 典型病例一
患者，女，19岁，学生。初诊日期2003年4月27日。
闭经5个月，伴肥胖、多毛。患者初始表现月经后期、量少，渐至闭经，且身体逐渐肥胖，阴毛及腋毛增多。查体:形体肥胖，舌质淡胖，苔白根腻，脉弦细无力。B超检查:子宫前位，68mm×50mm×48mm大小，内膜线清晰不厚，左侧卵巢42mm×38mm大小，右侧卵巢54mm×46mm大小，均为混合回声光团。实验室检查:血激素测定:E312（50～240pg/ml）;FSH7.0（1.7～7.1mIU/ml）;LH28.8（1.0～11mIU/ml）;P0.8（0.035～59ng/ml）;T7.6（0.22～2.9mmol/ml）;PRL11.2（3.4～24.1ng/ml）。中医诊断:闭经（痰湿壅盛）;西医诊断:多囊卵巢综合征。治疗:（1）中药方:柏子仁15g，熟地25g，牛膝15g，川断15g，泽兰叶15g，卷柏15g，川贝15g，皂刺10g，甲珠10g，胆南星10g，陈皮15g，半夏10g，茯苓25g，远志10g，菖蒲15g，益母草50g，甘草10g，水煎服。方中柏子仁、熟地、泽兰叶滋阴养血;益母草、卷柏、皂刺、甲珠活血通经;川断补肝肾，和血脉;川贝化痰散结;胆南星、陈皮、半夏、茯苓、菖蒲理气燥湿化痰;远志配柏子仁宁心安神;牛膝活血、引血下行;甘草调和诸药。（2）西药治疗:首先以黄体酮引经，每次20mg，每日1次，肌肉注射，连用5天;月经来潮后再以倍美力及黄体酮序贯疗法行人工周期，即从出血的第5天开始，倍美力每次0.625mg，每日1次，睡前服，连用21天，至第16天时加用黄体酮，用法同上。连用3个月为1个疗程。
按:多囊卵巢综合征引起闭经，主要是雄激素过多和持续不排卵，可能由于同时存在于卵巢和肾上腺中作为雄激素形成酶的细胞色素的功能失调。杨老指出，肥胖虽为多囊卵巢综合征的一个重要特征，但临床患者未必一定肥胖，肥胖仅占20%左右。以中医辨证而言，多以痰湿壅盛及阴虚火旺二证为常见。本证患者乃青春年少，属先天脾肾气虚，痰湿壅盛，痰湿阻塞冲任、胞宫而致经闭不行，故治以健脾补肾、燥湿化痰、活血通经。杨老治疗本病常以子仁丸为基本方加减，痰湿壅盛者配以燥湿化痰之品，阴虚火旺者配以滋阴清热之品。本例患者治疗4个月后月经恢复正常。
2 典型病例二
患者，女，24岁，已婚，营业员。初诊日期:2003年9月19日。
闭经溢乳3个月。患者15岁月经初潮后尚规律行经，1年前开始无明显诱因月经不调，周期错后40～50天不等，且月经量较前减少，色淡质薄，曾用中药调理但效果不佳。现已停经3个月，且伴有少量溢乳。查体:形体消瘦，舌质红嫩，苔少薄腻，脉弦滑较细略数;挤压两乳有少量乳汁分泌。B超检查:子宫前位，72mm×59mm×40mm大小，内膜回声清晰欠规则，附件（-）。实验室检查:血激素测定:E79（50～240pg/ml）;FSH1.5（1.7～7.1mIU/ml）;LH0.8（1.0～11mIU/ml）;P0.03（0.035～59ng/ml）;T2.6（0.22～2.9mmol/ml）;PRL53.6（3.4～24.1ng/ml）。脑部CT摄片:脑垂体微腺瘤0.4mm。中医诊断:闭经（阴虚夹湿）;西医诊断:闭经-溢乳综合征。治疗:（1）中药方:栝楼25g，石斛25g，茵陈15g，黄芩15g，黄柏15g，牛膝15g，车前15g，益母草50g，麦芽50g，生地25g，玄参25g，麦冬25g，甘草10g，水煎服。方中栝楼、石斛滋阴清热养血，滋肺肾之阴;生地、玄参、麦冬滋阴清热，滋肝肾之阴;黄芩、黄柏泻心肺之火;茵陈清肝胆湿热;麦芽抑乳、回乳;益母草活血化瘀;牛膝、车前引血下行;甘草调和诸药。（2）西药治疗:溴隐亭口服，从小剂量开始，逐渐增量。第1周每次2.5mg，每日1次;第2周每次2.5mg，每日2次;第3周每次2.5mg，每日3次;并以此剂量（每日7.5mg）维持，连续用药3个月。本例患者治疗8个月后月经恢复正常。
按:闭经-溢乳综合征所致的闭经，虽原因分类多样，但仍以泌乳素水平升高为主，任何因素抑制了泌乳素抑制因子的分泌，或促进促甲状腺激素释放激素的分泌，均可造成血中泌乳素升高，通过下丘脑-垂体-卵巢轴造成卵巢功能失调则呈现闭经。杨老认为:闭经-溢乳综合征患者，临床中医辨证多为虚证，肝肾阴虚，精血不足，胞宫不能按时满盈，无血可下:且妇人经水与乳汁均由血所化生，机体不多之精血上行化生乳汁则无以下行行经;且虚甚生热，热更煎津成瘀。故治经滋补精血、滋阴清热、活血通经为主。杨老治疗本证多以瓜石汤为基本方加减，配以滋阴清热养血、活血通经之品;且牛膝、麦芽、益母草均用到50g，以抑乳、回乳，活血通经，引血下行。杨老对闭经-溢乳综合征或高泌乳素血症患者，如果血清泌乳素增高，无论闭经的同时是否有溢乳，均以本方治疗，临床收到较好疗效。
3 典型病例三
患者，女，20岁，学生。初诊日期:2004年8月16日。闭经4个月。患者18岁月经初潮，初潮后即月经不调，周期错后60～90天不等，但经量较少，色鲜红，质薄，经期3天左右。此次闭经已4个月，伴心烦、手足心热、夜寐不宁而就诊。查体:形体消瘦，舌质嫩红，苔少，脉弦细略数;两乳房发育较小。B超检查:子宫水平位，48mm×40mm×31mm大小，内膜线欠清晰，双侧卵巢显示不清。实验室检查:血激素测定:E37（50～240pg/ml）;FSH12.0（1.7～7.1mIU/ml）;LH19.6（1.0～11mIU/ml）;P0.32（0.035～59ng/ml）;T1.4（0.22～2.9mmol/ml）;PRL8.7（3.4～24.1ng/ml）。中医诊断:闭经（肾阴虚）;西医诊断:闭经（性腺功能低下）。治疗:（1）中药方:熟地25g，生地25g，当归15g，白芍25g，女贞子50g，旱莲草25g，枸杞子20g，菟丝子20g，茯苓25g，山药25g，山萸肉15g，陈皮15g，五味子15g，益母草50g，鸡血藤50g，甘草10g。水煎服。方中熟地、生地、当归、白芍、茯苓、山药、山萸肉既补又泻，滋补肝肾，补而不滞;女贞子、旱莲草滋肾养阴;枸杞子、菟丝子、五味子填精养血;陈皮理气和中;益母昌、鸡血藤补血养血，活血通经;甘草调和诸药。（2）西医治疗:同典型病例一。本例患者治疗6个月后月经基本恢复正常。
按:本例患者月经初潮较迟，且B超检查子宫发育稍小，血激素检测FSH、LH偏高而E偏低，故考虑为卵巢发育不良、功能低下而导致月经后期、量少、渐至闭经。而中医认为，“二七肾气盛，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患者虽有月经，但初潮较晚，乃先天肾阴亏虚，精血不足，不能下达冲任、胞宫。杨老指出，女属阴，女性性腺功能低下者，病多以阴虚血不足为主，故治以滋阴补肾、养血活血通经。杨老治疗性腺功能低下所致闭经，常以二至丸、六味地黄丸、五子衍宗丸合用加减，特别强调注重滋补先天肾，以改善卵巢功能，促使月经恢复。
总之，杨老治疗闭经特别强调辨病与辨证相结合，辨病即要找出闭经的原因、发病的部位;辨证即要分清病性之虚实、病程之久暂。治疗要中西医结合，西药可针对性腺功能低下、性腺轴的失调加以调理;中药可调理脏腑的机能，虚者补而通之，实者泻而通之。中西合璧，方能获得较好疗效，有利于提高闭经的治愈率，为广大患者解除痛苦。
作者单位:130021吉林长春，长春中医学院附属医院
（编辑:若 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