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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肝病肝硬化和肝癌严重的危害了人类健康，提高它们的诊疗效果是我国社会和经济的重大需求，而生物治疗作为新型治疗手段所取得的疗效已受到人们的重视。2012年4月13日，在第五届全国肝病免疫和生物治疗研讨会期间，我们现场采访了第三军医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生物治疗中心主任钱程教授。
钱程教授从事肿瘤学研究二十多年，在研究恶性肿瘤发病机制的同时，针对肿瘤生物治疗的关键科学问题开展基础和转化医学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有重要意义和应用价值并在国际上有重要影响的研究成果。研究成果在国际著名的Journal of Clinical Oncology、Gastroenterology、Hepatology等SCI期刊上发表论文120篇（其中IF>10论文20篇、IF>5论文49篇；以第一和通讯作者发表50篇），总影响因子达620, 被Cell、Nature 系列杂志、The Lancet等SCI杂志他引2000余次。获得PCT国际发明专利4项。共培养博士生15名；曾培养来自不同国家包括中国、德国、意大利和波兰等国家12位访问学者和博士后开展科学研究。这些访问学者和博士后已先后回到本国，担任研究室主任或PI，独立开展高水平的研究工作或临床工作。多次应邀赴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国参加国际学术会议并做大会报告。
在这次的采访中，钱教授与我们分享了生物治疗研究的思路、历程，不吝分享了他的科研经验。
生物谷|BIOONNEWS：您认为细胞治疗的临床应用需要做哪些方面的研究工作？
钱程：任何一项新技术包括细胞治疗在临床上的应用，必须具备扎实的基础研究、临床转化研究和临床试验研究这三个步骤。这也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转化医学研究。一项新技术或者新概念的提出，首先需要开展扎实的基础研究。就细胞治疗新技术而言，必须对该细胞进行深入的研究，需要了解细胞的各种特性，要知道细胞的来源、表型、细胞质量，建立细胞的培养条件和质控标准。其次要建立不同的疾病模型，利用所获得的细胞开展疗效方面的研究。并进一步阐明细胞治疗疾病的作用机制。在这基础上，开展细胞的药代动力学、急性毒性，慢性毒性以及致瘤性等实验，以验证该细胞治疗的安全性。在证明细胞治疗有效性和安全性的基础上，准备临床试验方案，向相关机构申报，获得临床试验的批文。根据临床试验方案，认真和严格的开展临床试验研究。严格意义上讲，三期临床试验是必须的。I期临床试验是研究细胞治疗的安全性；II期临床试验是研究细胞治疗的疗效；III期临床试验是开展多中心随机双盲对照细胞治疗研究。根据三期临床试验的结果，正确的评估该细胞治疗新技术是否可以在临床上应用。并进一步完善临床治疗方案和阐明其作用机制，形成临床治疗新技术在临床上全面推广，制定相关的行业和技术标准。
生物谷|BIOONNEWS：细胞治疗安全性评估现状如何？国外的研究环境和国内有何区别？
钱程：在国外，细胞治疗有严格的评审机构和评审标准。欧洲是European Medicines Agency (EMA)负责评审，美国是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FDA) 负责评审。这些评审机构已建立了一套评审标准。任何要开展细胞治疗的研究机构和研究者，需要向这些评审机构提交一系列的相关资料。评审机构要组织一批相关领域的专家，对提交的资料，尤其是对项目的科学性、伦理性，前期的研究成果和项目的设计等方面，进行严格的评审，提出评审意见和是否同意相关项目的开展。而我国目前已出台一些相关的管理规范，例如《细胞移植治疗技术管理规范》、《人体细胞治疗研究和制剂质量控制技术指导原则》，但缺少更为科学和详细评审标准。没有评审标准，很难让科学家和临床医生开展相关的研究工作，因此，我国目前急需建立一套评价体系，并邀请真正该领域的专家参与评审。
正是由于缺少相关的评审标准和评审机制，我国目前细胞治疗处于非常混乱的局面。一方面，一些负责任的医疗单位和研究机构，严格的根据国际标准，开展细胞治疗的临床试验研究和临床应用。而很多医疗机构和生物技术公司，受利益的驱动，加上研究人员急功近利，完全不考虑项目的科学性和伦理，无序的开展细胞治疗的临床应用。在国内外造成非常负面的影响，扰乱了我国细胞治疗生物治疗的秩序，受到国内国际的广泛批评。所以，出台细胞治疗的相关技术标准、规范是非常必要的，由相关机构对相关项目进行审批。
生物谷|BIOONNEWS：当下细胞治疗领域发展迅速，运用免疫细胞及干细胞治疗慢性肝病肝硬化和肝癌成为热门手段，当前这些研究面临了那些问题？
钱程：我们现在这方面研究做得很多，已取得了很好的研究结果，发表很好的研究论文。而且很多病人的治疗效果非常令人满意。但这些研究成果尚不能进入疾病的治疗指南。主要原因是缺少多中心随机双盲对照的研究。这项研究做起来可能很难，但是有必要去做，只有这样研究得出的结果才具有权威性。另外的问题是不同的实验室制备细胞的标准不同，缺少同一个标准，因此得到的不同研究结果，很难整合在一起，进行评估。因此利用同一标准制备的细胞，开展多中心随机双盲对照研究，是非常必须的。只有这样的研究，才能获得权威性的研究结果。这也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就细胞治疗肝硬化而言，目前开展的细胞种类很多，包括自体造血干细胞、自体间充质干细胞、脐带血干细胞、脐带间充质干细胞等等。因为缺少严格的对照研究，我们无法判断那类细胞治疗效果最好，作用机制是什么。因此临床研究的设计是非常重要的。有了这样的标准和严格的临床试验研究，将来干细胞新技术必然会成功运用于临床。
生物谷|BIOONNEWS：您正在研究EPCs细胞治疗肝硬化，能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方面的情况吗？
钱程：内皮祖细胞(endothelial progenitor cells，EPCs)是一种具有双向分化潜能并可参与新血管生成和组织的中胚层前体细胞。EPCs能够参与血管损伤修复和具有组织损伤修复功能。我们的研究表明，在肝硬化发生过程中，组织损伤释放的趋化因子能有效募集EPCs进入肝脏。EPCs对多种因素引起的肝损伤和肝硬化具有保护和修复功能。EPCs治疗能显著降低肝硬化的发生。EPCs的作用机制是促进肝细胞再生和组织修复、抑制星状细胞活性和减少ECM的沉积和血管新生，从来而导致正常肝组织结构的重建。临床前试验包括细胞的药代动力学、急性毒性，慢性毒性以及致瘤性等方面的结果均表明EPCs治疗肝脏疾病是安全的。提示EPCs是治疗肝硬化等肝脏损伤性疾病的理想治疗细胞。然而，EPCs能否治疗肝硬化需进一步开展临床试验研究。
生物谷|BIOONNEWS：您认为肝癌生物治疗的趋势是什么？
钱程：目前细胞治疗、免疫治疗和基因治疗治疗肝癌都可以取得一定的效果，那么三种治疗方案可以结合吗？我们课题组和国内外科学家相继提出细胞-免疫-基因疗法，即采取体外基因修饰的方法，向治疗细胞中导入免疫调节因子（如IL-12等），通过免疫调节因子的作用，改变体内肿瘤微环境，增强治疗细胞的功能和延长作用时间，提高治疗效果。我认为：癌症生物治疗的发展方向一定是多种生物治疗策略相结合的，包括基因治疗和病毒治疗相结合、基因治疗和细胞治疗、病毒治疗和细胞治疗结合、或是细胞治疗病毒治疗基因治疗相结合。
生物谷|BIOONNEWS：有评论说现在有关癌症的研究很泛，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钱程：癌症是一类非常复杂的疾病，有报道说近几十年的研究似乎没有取得实质性进展。其实，近年来癌症的基础临床研究成果是非常多的，只是这些基础和临床研究成果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癌症的临床治疗起到实质性推动作用。世界上癌症研究队伍非常庞大，研究方向也非常多，竞争非常激烈。随着新技术的出现和新的理论的提出，癌症的研究进展迅速，在不久的将来，癌症的研究有望取得重大突破，将会进一步推动癌症诊断和治疗水平，提高癌症患者的生活质量和延长患者的生存时间。
生物谷|BIOONNEWS：4月7日的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发表评论说目前的基础医学正在被边缘化，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钱程：我阅读过这篇Editorial文章。这篇文章的基本观点是在欧美发达国家，基础医学研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严重的阻碍了医学的发展，是一种短视行为。我完全同意这种观点。基础医学研究是医学研究的核心，基础医学研究的新发现是医学发展的源泉。但在强调基础医学研究的同时，也不能忽略转化医学和临床医学的研究。近年来，欧美等国由于受到经济危机的冲击，科研投入有所削弱。有可能在基础医学研究方面削弱的更多些，但这不代表他们不重视基础医学研究。这篇文章的目的是呼吁政府要重视基础医学研究和加强在这方面的投入。其实他们在基础医学研究水平还是非常高的，创新性成果也是非常多的。反而是我们国家更应该加强基础医学研究的投入。虽然我国近几年在基础医学研究的投入逐年提高，但还不足以满足广大科技工作者的需求。没有坚强的基础研究，是无法建设创新型国家的。但在强调基础医学研究的同时，还需要综合平衡转化医学和临床医学的研究。
生物谷|BIOONNEWS：作为癌症生物治疗的知名专家，您对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及研究生有什么建议？
钱程：作为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和研究生，应该具备一些基本的素质。首先要有献身科学的理想，具备踏踏实实的工作作风。其次要善于思考、勤于阅读，要有广阔的知识面。最后在实验工作上，要不怕辛苦。医学研究是一门实验科学，需要在实验室研究解决科学问题。作为导师，不仅仅是给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和研究生一个研究方向，更多是需要导师与他们一起开展工作，包括课题的设计、实验方案的制定、实验结果的分析。在共同工作过程中，导师的科研思想才能在学生的工作中达到彻底的贯彻和落实，以获得更大的研究成果；同时让年轻的科学研究人员和研究生的潜力得到充分的发挥，培养出优秀的科研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