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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阴影中的阜阳

来源:新世纪周刊
摘要:“我们发现得最早,可是我们却被人骂得很凶——好像我们是制造劣质奶粉和EV71病毒的元凶,这叫什么事儿”凌晨,在阜阳市人民医院昏黄的走廊里,病人家属们席地而睡,他们多是从阜阳市区外的农村或城乡结合部赶过来的。他们的儿女、孩子的爸妈大多离开阜阳,去外地打工了。一般而言,他们只会在过年的那几天里回到阜阳,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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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发现得最早,可是我们却被人骂得很凶——好像我们是制造劣质奶粉和EV71病毒的元凶,这叫什么事儿”  



  凌晨,在阜阳市人民医院昏黄的走廊里,病人家属们席地而睡,他们多是从阜阳市区外的农村或城乡结合部赶过来的。为了防止增加交叉感染的几率,医院规定每个病床只能留一个病人家属看护。同行的家属只好在走廊上休息。



  病房



  这些家属以50~60岁的人为主,很少出现年轻的面孔。他们的儿女、孩子的爸妈大多离开阜阳,去外地打工了。一般而言,他们只会在过年的那几天里回到阜阳,与家人团聚。



  “大约每年能挣个几千块钱吧。你要不出去人家也会说不上进,年轻人在农闲的时候都要出去。”李素清是阜阳市太和县的农民,她3岁的孙女刚刚因为发烧被送到这里进行病情观察。儿子和儿媳妇一起去了山东打工。“家里靠庄稼收不了几个钱,每个人平均只有几分地。”



  在阜阳市政府宣布免除手足口重病患儿医药费后,全市有发烧、咳嗽、呕吐等疑似手足口病症状的儿童都被送到了阜阳市区的几家定点医院接受治疗。在此之前,很多死亡的EV71患儿多因被当作感冒发烧而在农村卫生防疫站被简单处理,因此被耽误最佳治疗时机。



  “农村很多人家都很穷,”阜阳市人民医院刘晓琳大夫说,“他们遇到孩子出点小病,一般会用些土办法治。后来实在控制不住,送到我们这里的时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乡村



  在张曼丽家乡阜南县的乡间公路上,《新世纪周刊》记者偶遇了在此等车的张曼丽的母亲刘艳红。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她一脸恍惚地向记者打听媒体对她的评价——她认为捐出孩子的遗体太过残忍,外人必定要戳穿她的脊梁骨。



  “可怜我的孩子,死了之后还要挨刀子。他们一定会把我骂死??是不是?肯定会说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可以这样狠心。”刘艳红喃喃地说。



  在民风淳朴的阜阳农村,刘艳红为捐献女儿遗体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她准备暂时离开这个伤心地,去上海寻找在那里打工的丈夫。



  此次EV71病毒重症患者呈高度散发状态,病例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关联。在张曼丽所在的长安村,村里至今没有出现第二例EV71病毒发病案例。



  “曼丽发烧的时候,我还喂过她奶呢。”21岁的庞莉是刘艳红的邻居,两家经常串门。庞莉的儿子刘灿比张曼丽大几个月,“天天在她们家玩,我孩子也好好的,没发现什么症状。”



  庞莉说,村里的几个月大的孩子有十几个,就单单张曼丽得了这种“怪病”。



  镇上的大夫每天都过来给5岁以下的孩子量体温,并告诉家长们要“讲卫生,不吃生,剩饭剩菜要热透”。



  “现在连我都会背了,”庞莉笑笑,“他每天都跑过来唠叨一遍。”



  一条水沟横亘在庞莉家门前,蝇虫在上面飞舞。几条草狗夹着尾巴,它们躲到村民背后,眼神里露出对陌生人的畏惧。



  邻居们都知道刘艳红家死了孩子,但他们也说不清那到底叫什么病。他们态度友好而和善,并不像之前有媒体报道的  “阜阳农村对记者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



  “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没见过这种病。”67岁的田学芳在自家的菜地边纳着千层底,她说电视上的新闻她听不懂。  “看电视也就是看看热闹。”



  正说着话,她家放养的大白猪背对着我们撒了一大泡尿。



  田学芳说,去年夏天的淮河洪水,曾经淹到村里。“大概有这么深。”她在墙角上比划了一下,那大约是一尺深。“  后来也没有瘟疫,别的地方听说有一点。”



  回到阜阳市内,随处可见“喝开水,吃熟食,勤洗手”等标语和防止感染EV71病毒的宣传材料。人们悠闲地在街头遛达,很多人抱着孩子一起出来玩耍。



  偏见



  “看网上的报道,感觉这里就怎么水深火热了似的。我替阜阳人觉着冤。”阜阳师范学院的讲师段宗明说,部分媒体在报道阜阳时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



  新闻学研究生毕业的段宗明一直关注媒体对阜阳的报道:“大家都说阜阳从来不出小事,阜阳从来不出好事,这次也一样,大家就觉得阜阳又倒霉了呗。



  段宗明打比方说,这相当于一个老师觉得某学生有问题,就会总盯着他,一关注难免有成见。“河南人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阜阳靠近河南,这里的方言跟河南话颇为相似,阜阳人的性格也跟河南人有些相像:热情,豪爽,也喜好吹牛。



  如今也有阜阳人怀念王怀忠当市长的90年代。在京九线开通后的几年里,阜阳曾一度快速发展。于精(化名)是阜阳市某银行的中层领导,他感叹说:“王怀忠是个猛将,能干事,他是大队干部作风。你看现在市里二环规划,还有通往各个县的水泥公路,都是那个时候修起来的。”于精表示,王怀忠之后的几届阜阳市政府要谨小慎微很多,“很多简单的事情都要经过层层汇报,搞得太麻烦了。这对阜阳的发展也是有影响的。”



  阜阳近年来曝出的贪官事件、劣质奶粉事件、假药事件,让这座城市的形象一落千丈。



  阜阳人早知道他们被妖魔化了,在被外人问起关于这个城市“为什么总出事”的问题时,阜阳人会喃喃道:是啊,总出事儿??你们媒体总是把我们这写得很糟糕,这回又想写点啥?



  “我们阜阳是受害者啊。”人们喜欢这样来概括发生在这个城市的种种不幸,按阜阳市人民医院刘晓琳大夫的话来说,“劣质奶粉”和“EV71”病毒事件都是“阜阳人民为全国人民做出的贡献”,因为“阜阳人民很坦诚,把问题捅出来了  ”。



  “我们发现得最早,可是我们却被人骂得很凶,说阜阳人怎么怎么坏——好像我们是制造劣质奶粉和EV71病毒的元凶,这叫什么事儿。”刘晓琳说。



  段宗明是淮南人,在他2006年来到阜阳之前,也曾听到很多阜阳的负面消息。“作为一个外地人,我觉得他们还是很努力地在塑造一个好的形象。在这样一个内地小城市,公交车上人们能主动为老人让座,我觉得他们还是很可爱的。”



  “我一直认为,距离产生误解的几率比产生美的几率更大。”魏锦红对《新世纪周刊》说,她的口气里三分气愤,七分无奈。



  魏锦红是阜阳师范学院中文系的副教授,“媒体在拷问政府良知的时候,政府也在极力维护颜面尊严。但我想提醒的是,无论是急于澄清的阜阳政府,还是追逐热点的大众传媒,请你们在辩驳或拷问时,不要混淆阜阳形象与政府形象、群众利益与政府利益的概念,不要把上述问题捆绑一起笼统作答,含糊其辞。”



  “我觉得他们不太擅长危机公关。”段宗明说,每次大事件后,当地官员缺乏跟媒体打交道的技巧,以致相互误解。  



  段宗明、魏锦红所在的阜阳师范学院,正在准备接受教育部本科教学评估,据说如果能顺利通过评估,学校就可以从  “二本”升为“一本”。为了显示全校师生“升一”的迫切心情,校方已经在大门口挂上了将来的校名招牌:“阜阳大学(筹  )”。



  “其实我们阜阳人也希望,这个城市的形象能尽快升级。”魏锦红说。



  刘晓琳:上报疫情第一人



  -本刊记者/张雄(发自阜阳)



  病因确定需要一定时间



  从3月28号起,刘晓琳已经快三个月没休息了。



  这位阜阳市人民医院的大夫,是阜阳肠道病毒EV71感染事件的最早警觉者和第一个上报者,记者们都说她是“阜阳的钟南山”。



  “我哪里是什么钟南山,人家是科学家。我只是个小地方的儿科医生。”



  上报病情的时候,刘晓琳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她早给自己找好了台阶:“万一不是EV71,是普通肺炎的话,那人家顶多说我医术不高明。我本来就是个基层的小医生,怕什么呢。”



  机智型大夫



  从医院到刘晓琳家,走路只需要三分钟。



  刘晓琳身穿白大褂,里面配以黑色圆领衫。她皮肤白皙,略施淡妆,脖子上乳白色的珍珠项链是她全身唯一的首饰。在这个稍显粗放的皖北城市,刘晓琳显得低调而精致。



  家里现在就她一个人——丈夫常年在离阜阳120公里之外的亳州市气象局工作,儿子也在外地上大学。今年五一节,儿子本想回来呆两天,被她坚决制止了,“我那会儿正忙,哪有工夫照顾他。”刘晓琳说。



  屋子里空荡荡的,因为刚刚装修完,家具都暂时送到楼下邻居家放着。厨房的柜子里搁着几包方便面,这让我和同行的电视记者很诧异——讲究饮食健康的医生们一般很鄙视这种食品。



  “哎呀,没办法啦。”刘晓琳说。“我还屯了些速冻水饺呢,忙的时候顾不上做饭,只好吃这些。再说我一个人在家做半天,给自己吃,有什么意思?补充一下能量就行啦。”



  刘晓琳现在是媒体的大红人,医院那边还有另一拨记者正在等着她接受访谈。



  刘晓琳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毕业生。从1982年蚌埠医学院毕业,刘晓琳在阜阳市人民医院干了26年。



  在阜阳市人民医院,刘晓琳是个机智型大夫。



  1999年,一个名叫张志强的孩子在突然昏迷后被送到医院不停抽搐,生命垂危。根据患儿的临床表现,医生高度怀疑其为意外中毒,但家长不能提供毒物接触史,无法确诊。刘晓琳对患者进行了洗胃,但胃液的毒物鉴定结果要半天后才能出来。患儿病情不允许等待,紧急之下,刘晓琳让家长从市场上买来一只活鸡,把洗胃抽取的胃液喂小鸡,小鸡很快抽搐死亡,证明中毒诊断成立。后来经鉴定,毒物为毒鼠强。经过4个小时的透析治疗,患儿转危为安,患儿全家感动地向刘晓琳跪地叩谢。



  捅出劣质奶粉



  “按理说,我跟你们这些媒体打交道也挺长时间了,”刘晓琳指的是2004年她上阜阳电视台做节目,告诫民众不要购买劣质奶粉。“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又要说我们阜阳的坏话。”



  2003年9月,刘晓琳在整理病例时发现,这一年幼儿营养不良发病率明显高于往年。她就问患者家长小孩吃的是什么奶粉。“他们说大多数在五六块钱一袋,当时商店里稍稍知名一点的牌子都在十二块钱以上。我又问他们一个月吃多少,家长说有七八袋,量是足的,那么就可能在质上有问题。”刘晓琳动员家长去化验奶粉的成分,不过这个化验费要200多块钱,这对并不富裕的农村家庭而言是个大数目。



  后来,来了个刘晓琳同事的朋友,带来一个孩子,也是营养不良。因为是熟人,刘晓琳说服了他去给奶粉做了化验,结果让刘晓琳大吃一惊。



  “蛋白质含量只有2%,按照国家规定,最起码在12%以上,连米粉的营养价值都没有。当时大家在一起讨论,非常气愤。你要是假烟假酒骗骗成年人就算了,干嘛要来害孩子啊?怎么能黑心到这个份上。”刘晓琳说。



  刘晓琳觉得劣质奶粉的情况很严重,就去当地电视台做了一期节目,告诉老百姓,不要因为贪图便宜上当受骗。不久,当地有关部门在抽查后公布了在阜阳市场上销售的57种劣质奶粉名单。此后半年,阜阳市风平浪静,营养不良的孩子明显减少。刘晓琳挺高兴,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好景不长,到第二年的2月,营养不良的婴幼儿又多了起来。“毕竟生产厂家不在阜阳,我们阜阳是受害的地方,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又进到这里。”刘晓琳说,“《中国消费者报》的记者过来采访,当时我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他们问什么我们就说什么。这件事情就被炒出来,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劣质奶粉很快受到了严厉的打击。不过,这次媒体风暴的焦点最终却转移到对阜阳市政府的质疑上,一些舆论指责阜阳市政府不作为,包括市长在内的一批官员受到了行政记大过或撤职的处分。



  “我觉得这对阜阳不公,因为阜阳最早发现了奶粉的质量问题,而且阜阳公布了劣质奶粉的黑名单,为全国人民做了一件好事。后来呢,媒体一炒,大家都来指责阜阳的领导和主管部门,真正制造奶粉的外地厂家、销售商们倒没人过问。作为一个阜阳人,我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



  刘晓琳的丈夫认为妻子给阜阳人脸上抹黑了。“总归都是阜阳人,对自己的家乡还是有感情的。他说我把阜阳弄得鸡飞狗跳,说我的方式不正确——在向媒体宣传之前,应该先有个书面文字向领导反映一下。我现在想起来,可能方式确实不是很恰当吧,应该逐级汇报,让政府采取措施。可是当时我的初衷,不是想让阜阳不好的呀??”刘晓琳嘟囔着,提起这事她还有点小委屈。



  最早报告异常病情



  “奶粉事件”让刘晓琳出了名,不过阜阳人似乎也并没有怪罪于她。这一年,她还被市委、市政府评为“三八”红旗手,年终又被医院评为“优秀共产党员”。



  2008年3月28日下午,医院病症监护室住进两个孩子。“开始的症状都是咳嗽和发烧,口吐白沫,血腥的泡沫。”刘晓琳给患者做了心电图,发现没有心肌损坏的表现。“我准备拍个片子,这时孩子就口吐血腥的泡沫,然后心脏就停了。紧接着就是紧张的抢救,大概一个小时,孩子就死了。”



  这让刘晓琳觉得很失败,“我当了20多年的医生,也救了不少重病,肺炎是儿科常见的疾病,儿科治肺炎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但竟然在我手上死了两个肺炎,真是想不明白。”



  有位死者家长很激动,因为他的孩子从发病到死亡不到24个小时,在医院抢救才两个小时。他认为是医院治死了他的孩子。费了很大力气,刘晓琳才把他劝回去了。



  刘晓琳把两个人的病例资料拿到一起,又找出前一天因相同症状而去世的另一个孩子的资料,发现三者都出现右心衰竭。刘晓琳开始怀疑之前“肺炎”的判断。



  “常规的肺炎是右心衰竭,也没有水肿、口吐红色泡沫这些症状。我当时怀疑是出现了什么病毒变种。”刘晓琳想到了SARS和流感



  刘晓琳马上打电话向医院院长汇报,此时已是3月29日凌晨。早上6点钟,忧心忡忡的刘晓琳又打电话给疾控中心主任。两个小时后,市疾控中心专家到医院采集到了标本。



  一夜没合眼的刘晓琳刚回到家,早饭还没吃完,就接到医院电话说又一个孩子没了——同样的症状。



  当晚,阜阳市卫生局组织全市儿科专家会诊,分析病因,“大家的意见比较一致,都认为可能是病毒感染。但究竟是哪一种病毒并没有确定。”卫生局决定将情况上报给安徽省卫生厅。



  会议开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刘晓琳回家了。“没一会儿护士又打电话给我说,刘主任不妙,又来了一个,挺危险的。我说怎么搞的,3天5个,你不紧张吗?我就回去了,也没有抢救过来。3天之内,5个孩子没有了。”



  “作为医生,我们总是希望把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但是拉不回来??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往下倒。”刘晓琳非常无奈。



  3月31日,省卫生厅派专家来到阜阳,“但那两天没有出现相似病例,他们就回去了。”刘晓琳叹息说。三天后,刚满五个月的张曼丽被送到阜阳市人民医院。几个小时后,她死了。



  第二天,省疾控中心的专家再次来到阜阳。这时,张曼丽的外婆告诉刘晓琳:按照当地的风俗,未满周岁的孩子夭折,说明这孩子是个“讨债鬼”,遗体不能带回家。她询问刘晓琳能否捐出孩子的遗体。



  刘晓琳又悲又喜。悲的是第六个孩子因为同样的病因死去,喜的是终于有人愿意捐出遗体,这样就可以进行采样化验。之前的几位家长,都拒绝向医院捐献孩子的遗体。



  最终孩子的父亲在遗体捐献书上签了字。张曼丽的遗体被专人送到了中国疾控中心病毒所。



  在很多患者信息缺失的情况下,病毒所的专家们开始了检定。阜阳市卫生部门在之后采集到了更多标本,并送到国家疾控中心。4月23日下午,在5个死亡病例的标本中间,专家检测到了肠道病毒EV71的核酸,并经过测序证实。另外,从21个仅仅表现在只是手、口、足这些部位出现皮疹的轻型病人身上,也检测到了EV71病毒的核酸。



  夜里23:00,卫生部专家组最终确定,导致传染病的病因就是EV71病毒,由它引起的手足口病,在此前的2  8天里已经导致十几个孩子在阜阳死亡。



  “我不是政府发言人”



  很多人都在质疑阜阳市政府没有及时公开疫情,导致太多患者得不到治疗。截至5月14日,由EV71病毒引起的手足口病在安徽造成22名儿童死亡。



  “我感觉在病因没查清之前,是不应该向公众汇报的,”刘晓琳说,“因为这样会引起社会恐慌。如果传出去的话,孩子跑出去,就把病毒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刘晓琳被记者盘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公布疫情?



  “我也知道社会各界对此有很多疑问,甚至对医疗部门的工作态度产生质疑,这只能说他们不了解情况。”刘晓琳说。



  “病因确定不了,意味着你不知道是哪种感染。病毒感染抗病毒,细菌感染抗细菌。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对症下药。”刘晓琳说,手足口病并不是一种很难治的病,但这些发病儿童大部分来自“留守家庭”,父母在外打工,把孩子交给老人,而老人大都没掌握太多卫生常识,常常会引起孩子感染疫病并造成病情延误。



  有人评论说,刘晓琳充当了阜阳市政府新闻发言人的角色。



  “‘政府发言人’的称呼不适合我,作为一线的医务工作者,你们来了我只是回答你以及社会所关注的问题,这样会对社会起到稳定的作用,还能以此来消除群众对疫病的误解而引起的恐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刘晓琳表情严肃,她努力寻找一些在她看来更为准确的词语,来应对在她看来“不怀好意”的媒体。



  4月26日到阜阳检查、指导工作的国家卫生部部长陈竺评价刘晓琳:“一个好的临床医生,会在碰到一个不寻常或者是教科书上没有很好描述的,至少是她本人在医学实践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得非常特殊的情况,她能够产生警觉,她能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病例,而且她有报告意识,这个是最最重要的。”



  EV71:病死率为何偏高



  -本刊记者/张雄



  EV71和手足口病虽然比较常见,但人类对其了解还不够



  手足口病和EV71病毒对于全世界来说都很不新鲜了。



  中国医学科学院病原生物学研究所所长金奇研究员介绍,肠道病毒EV71感染并非阜阳独有。20世纪70年代、  90年代,国际上均有由EV71引起的手足口病爆发流行。20世纪80年代以来,北京、河北、天津、福建、吉林、山东、湖北、青海西宁、广东等地都曾有该病流行报道。



  科研薄弱



  比起其他危害更大的传染病而言,手足口病的科研工作相对薄弱。直到今天,仍没有手足口病疫苗问世。此外,用于病毒感染性疾病的药物普遍很少。不过,手足口病跟其他许多病毒感染性疾病一样,具有自限性,症状轻微的患儿可以在一周之内不治自愈。



  虽然是传染病一种,但人类对手足口病的传染途径至今仍不甚了解。肠道病毒隐性感染比较普遍,特别是患儿的密切接触人群中有相当一部分感染了病毒却不发病。在患儿张曼丽所在的村庄里,至今没有发现第二个手足口病的显性感染者。邻居庞莉曾给生病早期的张曼丽喂过奶,但庞莉自己八个月大的儿子却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2000?2005年,金奇通过对深圳的手足口病流行情况连续6年的监测发现,2/3的病例是由CA16病毒感染引起,1/3由EV71病毒感染导致。在去年发生在山东的局部流行情况70%的病例是EV71病毒感染,CA16  病毒感染只占总数的20%左右,其余10%左右病例则由其他肠道病毒感染引起。



  “可见,不同地域、不同时间,情况也不同。”金奇说,具体病毒是怎样变化的,为什么变化,都有待研究。



  疫情初期病死率偏高



  与其他肠道病毒引起的手足口病相比,由肠道病毒EV71型感染引起的疾病发生重症比例较大,病死率较高。国内外资料显示,其重症病例病死率可达10%?25%。目前临床上尚缺乏对肠道病毒EV71型的简便、快捷的诊断方法。



  此次阜阳疫情初期,不足2000例病例就有20例死亡。“传染病的一个特点是,在发生的初期可能会严重一些。随着临床对此病认识的加深与防治措施的加强,病死率可能会降下来。”北京地坛医院感染性疾病诊治中心主任李兴旺告诉《新世纪周刊》,此次阜阳死亡病例绝大多数为农村患儿,他们的病情都是突然发生变化,而且进展迅速。



  参加救治的专家介绍,这次疫情的死亡病例都在3岁以下,最小的只有3个月,从发病到死亡平均只有3天。有的患儿送来时口鼻不断地渗出粉红色的泡沫液体,用什么药都没有效果,不到两小时就死了。死亡患儿都有严重的脑、肺、心损害。



  记者从有关部门了解到,阜阳此次疫情初期的病死率较高,可能和大量轻症患者没有发现有关。由于措施得力,疫情明朗后的报告病例的总病死率已经降到了1%左右。据阜阳市两家定点医院的统计,已经有30多名重症患者病情趋缓、好转或痊愈。



  应对措施



  5月到9月是手足口病高发期,幼儿和家长们该应该如何应对?



  “我觉得还是这样,实际上你也不用老往EV71上想,就是要注意几点。”李兴旺说,“因为我们提到手足口病,大部分都是很轻的,根本都没必要住院。如果孩子有什么不舒服,无非几点,在这个季节,你看看孩子比如发烧了没有,再一个发烧时候你看看手、脚、口腔里面有没有什么皮疹。如果看到这些东西你可能会想到了,他会不会是有病了,手足口病了,那没有什么好说的,找医生去。然后医生根据他的病情看一看,是需要看完门诊就回家了呢,还是需要留医院观察一段时间,还是说直接需要住院治疗,这后面是医生的事了。所以对老百姓来说,就是你看看,看到皮疹了,首先判断,这是很简单的方法。”
作者: 2008-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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