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年轻科学家太尊崇前辈,不会批评他们的成果。为发展科学、创新,要勇于批评前人。”
昨日,美国《科学》杂志主编布鲁斯·艾伯茨(Bruce Alberts)博士访问华中农业大学,参加在该校举行的生物技术与现代农业科普与传播研讨会。
鼓励不同领域专家交流
在华中农大图书馆圆形会议室,艾伯茨与该校教授和中青年教师代表座谈。艾伯茨说,要多给年轻科学家机会,为他们提供资源。他非常愿意促进中美年轻科学家之间的交流,年轻科学家要大胆突破对自己的思维限制,敢于超越专业领域的前辈。
应该鼓励不同领域的专家相互交流,擦出火花,做植物研究的可以去听一下动物研究的,这样碰撞灵感火花,获得新观点。一个研究生要进3个教授实验室,实验室要相互开放,一名专家在本领域要能让别的科学家从中受益。
论文要能改变人们的思想
华中农大不少中青年教师关心如何向《科学》投稿。艾伯茨介绍说,每年《科学》会收到1.4万份论文,第一次筛选会有20%不适合,剩下的给编委会筛选,接下来送评审,最后被接受刊发的只占投稿总量的8%。
艾伯茨说,瑞士的用稿率最高,而中国论文的拒稿率非常高。《科学》刊登的论文专业面不能太窄,要能在某些领域改变人们的思想。
一个国家要缔造科学心态
——美国《科学》杂志主编布鲁斯·艾伯茨谈话录
记者 万建辉 通讯员 范敬群
转基因需要多方意见表达
昨日,在华中农业大学图书馆报告厅,美国《科学》杂志主编布鲁斯·艾伯茨(Bruce Alberts)作了题为《美国国家科学院与转基因技术研究》的主题发言。数千名学生进入会场聆听。中科院院士、北京大学原校长许智宏,中科院院士张启发,英国Sussex大学环境政策高级研究员Erik Millstone,中科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黄季焜,美国《科学》杂志亚洲编辑Richard Stone等国内外知名专家与会,就生物技术、转基因等议题作报告。
华中农大学生问:“美国是如何平衡关于转基因水稻的不同声音的?”艾伯茨答:“在转基因工作上,我们需要各方意见的表达。我们会尊重科学家的意见,会非常谨慎,以确保信息来源全面。同时需要在转基因科研一线的人员加入。”
政府不支持的研究也会做
有学生问:“当年作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长,您在科学家与政治家之间是如何做平衡的?”艾伯茨说:“美国政府有时不会听科学家的意见,会因为受宗教等因素的影响而不支持做某些方面的研究,比如干细胞在应用上有道德问题。但美国国家科学院会寻找其他机构、基金会获取科研经费,有时甚至透支做研究。”
他说,比如,里根总统时期不重视
艾滋病方面的研究。但科学院仍做了一些项目,并在艾滋病研究上取得重要突破;有了突破后,便吸引了各方注意,最后政府就行动起来。
要缔造整个国家的科学心态
昨晚,艾伯茨不辞辛劳,在华中农大面向湖北省科技界人士作题为《科学与世界的未来》的演讲。
他说:“美国国家科学院可以追溯到林肯时代。直到今天,美国国家科学院仍是独立的,不隶属于政府,研究人员可以获得来自政府的差旅费,每年会免费向政府提供200份科研报告,供政府科学决策。”
就他本人而言,选他做国家科学院院长时,他还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事实上,他更愿意待在实验室里。当时,
管理国家科学院并没有那么复杂。国家科学院有一个咨询委员会,有权罢免他。事实上,很多管理工作是这个委员会在做。
艾伯茨说,科学没有国界,各国在科学领域应该相互合作;科学家必须独立思考,有质疑批判精神,要能迎难而上、敢于冒险;要让十几岁的中学生能在实验室动手提出问题、解决问题,在年轻时培养一种科学心态。对国家而言,要缔造整个国家的科学心态,“让人们利用科学理解我们的世界”。
喜欢吃中国米饭,而且用筷子不逊色于中国人,72岁的世界顶尖级科学大腕,亲切得让人觉得就像一名和蔼老头儿。昨日,前美国科学院院长、《科学》杂志主编布鲁斯·艾伯茨博士应邀来到华中农业大学,参加“生物技术与现代科普传播”研讨会,与国内同行“论道”。
当天的研讨会主题为“生物技术与现代农业:科普中的对话”。据了解,此次研讨会主要讨论包括转基因(GM)在内的农业生物技术安全政策等问题。
一批国内外相关领域的顶级科学家参与了论道,仅国内嘉宾就有北京大学原校长、中科院院士许智宏,中科院院士张启发、中国科学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主任黄季焜等。不大的报告厅内涌进了千余名听众,报告厅外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布鲁斯在会上说,向《科学》投稿中,中国作者最多,但中国学者被拒率最高;中国年轻学者对老师过于尊重,挑战权威不够。
美国科学院英文简称NAS,是美国科学界荣誉性及政府咨询机构。1863年3月3日建立。它不是政府部门,而是民间的、非营利的、科学家的荣誉性自治组织,其下不设研究机构。
美国科学院有8位来自中国的外籍院士:华罗庚、贾兰坡、朱汉章、巴德年、袁隆平、白春礼、张启发和李爱珍。
●中国论文被拒最多
在交流会上,有专家向布鲁斯提出,为什么很多科学家的稿子都难以发表在《科学》上?布鲁斯笑着说,《科学》每年接受各国学者投来的论文数量非常多,但是仅有8%能被采用;其中瑞典学者投稿的接受率较高,中国学者投稿的被拒率最高。
“不要把这个问题看得过于严重,《科学》在审稿上也会有一些失误,诺贝尔奖获得者的投稿也曾经被权威期刊拒绝。”
那么,怎样的论文容易被采用?对这个问题,布鲁斯说,题材不能太窄,在某个领域能引起人们思考,而且还要有创新性。
“科学是为了理想,并不是奖励。”布鲁斯同时告诫,如果太重视发表论文,对经费和职称问题考虑得太多,可能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考虑真正的科学问题。
●中国学者过于尊重老师
布鲁斯还称,中国年轻学者对老师过于尊重,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难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说,年轻学者对老师太尊重了,挑战权威可能就不够,这将难以出创新成果。
对于中国有教授同时带数十个博士的现状,他感到非常惊讶。他介绍说,他当教授时,研究团队不超过12个人,一周有两天亲自做实验。美国人强调在不同领域、不同学校学习和工作,而中国总喜欢把最好的学生留在自己的学校。
●诺奖不代表一切
昨晚9点,报告结束时,许多学生都提到,诺贝尔奖为何与中国人一直无缘。他说,诺奖不代表一切。他笑称,其实中国人也有许多不错的学者,取得了喜人的成绩,可能是评委们没有注意到罢了。
中国科学家如何才能拿到这个科学界最高奖?他说,最重要的就是,让中国年轻科学家得到成长,并且让他们做不同的研究,各自有不同的方向和目标。他说,他在北京生物研究所就看到,那里的年轻学者,很“自由”,可以让他们自由地发挥特长。只有这样才会有进步,才会有创新。高校和科研机构一定要让那些创新的、非常棒的“idea”,得到更多关注,并且得到资金的支持。
●科学家应只关注科研
“如何成为像你一样的科学家?”面对大学生的这个提问,他笑称,努力加好运。他说,作为科学家要敢于创新,敢于挑战,挑战权威。
他说,如果科学家什么都做的话,那么他肯定就会做得不专,这样也就难以出成绩。学科学不是为了当科学家,而是应对不断发展的世界。中国现在欠缺的就是创新。
他说,作为科学家,要全身心地把所有精力投到科学研究当中去。当年,美国科学院发出邀请,要他去当院长,他犹豫了整整一年时间。因为他怕一旦当了院长,就会影响他的科学研究。不过,后来,他还是接受了邀请。因为他最终考虑到,美国科学院不是政府部门,而是纯粹的科学研究独立部门;并且美国科学家每年要为国家提供200多份报告,这有利于国家和人民。
他还建议,科学家之间除了竞争,还需要合作,有时合作更容易出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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