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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师程益春教授乃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博士生导师，国家名老中医，从事中医内科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40余年，勤求古训，博采众长，自成一家，建树了许多新颖的学术观点，积累了丰富的治疗经验。程师善治内科疑难杂病，对阳痿等常见疾病的治疗亦颇多独到之处。今结合笔者个人的随师学习心得和临床应用体会，试就程师辨治阳痿的临床经验、学术观点、用药规律等，略作分析与介绍，以飨同仁。
1 坚持审因、治本、平阴阳，屡起沉疴，功在辨证
程师注重审证求因，治病求本，强调谨察阴阳，以平为期。认为阳痿等男科常见疾病虽然易于诊断，但其证候有异，病因病机不同，临床不能滥行攻补;必须明确阴阳虚实，因人制宜，有的放矢，用药适度，才能获得理想的疗效。在病因上，要询知患者禀赋若何;是否曾频犯手淫，或婚后恣情纵欲，房劳过度;有无素嗜烟酒，过进辛辣肥甘，滥服温补药饵等不良饮食习性;有无职场失意，家庭不和，焦虑抑郁，忧愤自卑等心理创伤;是否年老体弱，或宿疾缠身。在病机方面，则必须明确，此类疾病每多肝、肾、心、脾受损，或气血阴阳亏虚而经络失荣，或气滞血瘀湿阻而经络不畅，均可致宗筋废用。肝主筋，足厥阴肝经绕阴器而行;肾藏精，主生殖，开窍于二阴;脾之经筋皆聚于阴器。宗筋作强，有赖于肝肾脾之精血濡养。心乃君主之官，情欲萌动，阳事之举，必赖心火之先动。肾虚精亏，真阳衰微，则宗筋无以作强。肝失疏泄，气机阻滞，血不达宗筋，则宗筋不聚。脾失运化，气血乏源，则宗筋失养。忧患伤心，心血暗耗，则心难行君主之令，从而阳事不兴。此类疾病，证有虚实之分，且多虚实相兼，常虚实转化。程师经常告诫随诊医生，绝不能不辨真伪，动辄妄言“肾虚”而滥施峻补，把严肃的学术问题庸俗化;亦经常叮嘱就诊患者，绝不能道听途说，偏信野医广告，把自家的身心健康视同儿戏。此诚苍生大医之真知灼见，可谓言简意赅，语重心长。
2 临证身心并调，注重疏肝解郁
程师治疗阳痿，首重心理疏导，妙在疏肝解郁。临诊之际，常以只言片语化解患者沉重的心理压力，令其一扫颓废之色而振作起来，积极配合医治。实践证明，医生积极加强对患者的心理调整，意义非同一般，常可获“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效。程师经常依据其40余年的临床经验启示我们，必须高度重视情志因素在阳痿发病中的重要性。程师明确指出，自唐代以来，历代医家多以房劳太过而耗精伤肾为阳痿的主要病因;但“古今异轨，运气不齐”，验之现代社会，此说难免有失偏颇。由于现代社会物质文明相当发达，人类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人们身体素质不断增强，以及婚姻制度的改革，计划生育方法、技术的普及与实施，房劳损伤所致阳痿者已显著减少。而另一方面，由于生活节奏加快，工作压力增大，社会竞争激烈，导致精神紧张、心情抑郁、思想焦虑等情志内伤而肝气郁结引发阳痿者，却与日俱增，大有人在（此即所谓不容忽视的“因郁致痿”）;由于现代社会精神文明不断进步，广大妇女的社会政治地位和自身经济实力不断提高，男女平等的观念和性科学的知识渐趋普及，夫妻双方（特别是女方）对性生活质量的要求不断提高，因而更容易造成阳痿患者的忧郁、焦虑、自卑甚至悲观厌世等心理障碍（此即所谓普遍存在的“因痿致郁”）。由于“因郁致痿”和“因痿致郁”二者相互影响，往往形成恶性循环，使病机越趋复杂，治疗越显困难。程师每临此证，则宗《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木郁达之”之旨，妙施柴胡疏肝散、（丹栀）逍遥散之类，或合用失笑散加减化裁;方不见奇，药不见异，却常收仲景大师所谓“令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之效。
3 善于化痰除湿，开窍通络，倡行阳痿从脾论治
程师治疗阳痿，从不墨守成规，偏执一法;而是立足辨证，知常达变，法无定法。在经常运用补肾温阳、疏肝解郁等大法治疗阳痿的同时，还特别重视痰湿阻窍在阳痿发病中的病理机制，善于以化痰除湿、开窍通络为法，积极倡行阳痿从脾论治。祖国医学认为，痰是肺、脾、肾功能失调而水液代谢障碍所形成的病理产物，可分为有形之痰和无形之痰。程师强调，痰浊致痿所论之痰，不惟由于肾阳亏虚而不能化气行水，以致水湿停聚，化而为痰。痰浊停滞于肾窍;而且由于饮食失节，损及脾胃，或后天本虚，脾失健运，以致水湿内停，痰浊内生，痰浊下趋而阻塞于肾窍，正所谓“脾为生痰之源”，“怪病多由痰作祟”。湿邪为患，有内湿、外湿之分。外湿多因气候潮湿，或涉水冒雨，或居处潮湿等外在湿邪侵袭人体所致;内湿则多由脾虚而内生。因湿致痿，内湿、外湿兼而有之，但以内湿为多。程师指出，《素问·太阴阳明论》早有告诫:“伤于湿者，下先受之”;金·李东垣《兰室秘藏·阴痿阴汗门》对因湿致痿多有发明;清·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对因湿致痿之论述则更加明晰:“凡人色欲过度，精髓耗败，伤于肾元，遂致阴痿不起;又有因湿伤阳，阳气不能伸举，亦致阴痿不起”总之，或肾阳亏虚，或脾失健运，或脾肾两虚，导致痰湿壅盛，经络阻滞，阳气不振，肾窍蒙蔽，是引发阳痿的重要病机之一，必须予以高度重视，尤其不能忽略脾的重要作用机制。程师临证每遇形体丰肥而痰湿素盛之人，除告诫患者当注意饮食有节之外，常常先遣二陈汤、三子养亲汤、平胃散之类，或施用参苓白术散、香砂六君子丸之辈，暂缓温肾补元，而以化痰除湿醒脾为先，辄收开窍通络起痿之效。
另一方面，脾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若劳倦内伤或素体不足而致气血亏虚者罹患阳痿，则应当毫不犹豫地从培补后天入手，赖后天之气血以荣养先天之精。此等情况，程师习用归脾汤、补中益气汤之类加减化裁，并特别嘱咐患者可佐以药膳食疗，但当以清补为宜，应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以免滋补太过而事与愿违，反生痰浊。
4 遣方朴实，用药平和，道中庸而极高明
程师治疗阳痿，遣方朴实，用药平和，而疗效卓著，深得病家的信赖与推崇。其治学之严谨，行医之高明，凸显大家风范。就补肾培本而言，程师历来强调，肾为水火之脏，以水为体，以火为用，故用药讲究水中补火，补中有清。在温肾药的使用上，基本不用鹿鞭、蛤蚧、海马等名贵药材，而多喜用巴戟天、肉苁蓉、菟丝子、枸杞子、覆盆子、何首乌等温而不燥之品，或酌加紫河车、鹿角胶等血肉有情之物，酌加熟地、山药、沙苑子等从阴引阳之味。就疏肝解郁而言，程师首重心理疏导;用药则每取疏肝柔肝、理气解郁之品，常兼施活血通络、化痰开窍、安神宁志或滋阴降火之药，诸如柴胡、白芍、香附、佛手、川芎、牛膝、郁金、远志、炒枣仁、旱莲草之类，尤喜重用百合而少佐地龙、蜈蚣。就化痰除湿而言，程师必辨正邪之虚实:或因湿重而困脾，则药用苍术、半夏、细辛之类为主;或因脾虚而生湿，则药遣生黄芪、炒白术、茯苓、陈皮、豆蔻之类为宗;对于阳虚湿盛，痰阻肾窍者，则喜用蛇床子配炮附子、公丁香配石菖蒲等药对，标本兼治。
此外，在长期的临床工作中，程师还从关爱患者的角度出发，特别注重“内病外治”，不断充实并完善阳痿的各种简、便、廉、验的治疗方法。除鼓励患者接受针灸、推拿并坚持养生锻炼之外，程师还经常施行外治之法，或以药剂局部熏洗，或以药膏敷脐，尽显中医名师左右逢源、学验俱丰之妙。笔者立雪师门，获益良多。数年前，笔者曾主持开展了山东省教委立项资助课题（编号为J98K10）“中药合欣液外用治疗性机能障碍的临床与实验研究”，并获得了理想的成果。在该项目的实施过程中，得到了程师的悉心呵护、热情指导与大力支持。在长期的临床工作中，笔者谨宗程师，学步用法，辨治阳痿，每能获效良佳。
（编辑含 秋）
作者单位:250011济南山东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